轰——!!!!
震耳欲聋的轰鸣中夹杂着碎裂声,以及周围教徒和其他三席的惊恐叫喊,连脚下的城墙仿佛都如遭遇地震般晃动,剧烈的冲击荡起阵阵烟尘,遮蔽了阿尔法凝视列车的视线。
“咳咳…怎么回事?!”
“德尔塔冕下……结界、我们感应不到结界了!”
始终和结界链接的教徒皆是口吐鲜血——结界受损,他们也受到了反噬!
几名教徒心惊地发现,自己体内的灵能结晶竟然被那突然起来的冲击震碎了……他们恐怕马上就要因此而死了!
“咳咳……我、我的灵能结晶……”
“结界呢,结界怎么样了?!”
贝塔怒不可遏嘶声质问道,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了四席方才的镇静和言之凿凿。
而刚才看清了一切的阿尔法心中却激荡起滔天巨浪——关于贝塔的疑问,他或许有了某种难以置信的回答。
这时德尔塔挥舞宽大的长袍衣袖,卷起一阵狂风吹走城墙上的烟尘,而当所有人再次看清之后,全都望着同一个方向怔住了。
阿尔法浑浊的白瞳颤抖着微缩,他竟渗出一丝冷汗,喉咙滚动,难以遏制地咽了口唾沫。
眼前的画面,竟真的应验了阿尔法心中那个回答,完全出乎所有人预料——
他们面前的结界,庞大的、笼罩整座城市坚不可摧的结界,此刻竟横亘了一道近百米长的裂隙,宛如被某种巨大的神兵挥砍过,留下狰狞的空洞与伤疤。
结界的碎裂处不堪重负地持续坠落着光点,每多坠落一点,裂隙就更大一些。这样的崩解持续、又以裂隙为中心向全方位蔓延……
这是密林会引以为豪的结界,是在过去一段时间封锁明斯特,让里面所有人都毫无办法的结界,它甚至还得到了炼金教会的一部分加持,但是……
它就这样轻易地碎了。
只是被那个车头上的兜帽人,用巨镰轻巧地横扫了一次。
于是就应声裂出一道过分庞大、连双目视野都容纳不全的空洞裂隙。
这空洞太大、太有存在感,太扎人也太刺眼——它是苍白的现实,是狰狞冷酷到任谁都不能自欺欺人地视而不见,大喊着“都是幻觉”。
密林会四席皆是瞪着眼,一眨不眨望着——结界被击溃的裂痕,也犹如出现在他们一分钟前还坚不可摧的自信上。
鸦雀无声。
那列车呢,那两个人呢?!
阿尔法突然想到这一点,他有些慌乱地四下环顾,却又听一声巨大的汽笛声,仿佛就响彻在他们的耳边!
只见那之前还在结界之外的飞空蒸汽列车,此刻竟缓缓攀升着高度,一直升到与四席所站的城墙齐平——而车头上那两名兜帽人转过头来,隔着距离遥遥对上了阿尔法浑浊的白瞳。
两名兜帽人中的女子似乎对男人说了什么,那男人手持的巨镰垂在手边,又朝她颔首,随即扫了一眼城墙上受反噬濒死的密林会教徒,以及密林会四席。
对上目光那一刻,阿尔法敏锐的视觉竟给大脑传递回莫名的恐惧——他密林会四席之一,竟然从那男人兜帽下的凝视中感受到了害怕?
但来不及他细究,却见方才那一手阻滞结界的女人轻巧优雅一跃,跳下列车车头,朝密林会四席所在的城墙踏空而来!
而那仍在车头上手持巨镰的兜帽男人,却似乎并没有与女人同行的打算,而是朝女人颔首后控制列车降下高度,汽笛声再次响起,红龙般的列车径直朝中央区的战场凌空驶去。
阿尔法等密林会四席已无暇顾及那辆列车,很明显那男人是去支援战场上的明斯特军了,但是眼下,他们顾不了那么多——因为那踏空而来的女人已双脚踩在城墙上,隔着十米距离与他们遥遥相对。
那女人分明什么都没有做,仅仅是站在那里而已,密林会四席却都从她身上领略到极强的压迫感——仿佛他们之间的差距横亘着天穹般的距离。
城墙上的密林会教徒已经因为刚才的反噬而奄奄一息,而密林会四席此刻竟陡然发觉,他们尝到了久违的恐惧滋味,冷汗从额间流进衣领,他们好像连动动手指都觉得困难……
阿尔法终于强忍着诸多不适和情绪,向兜帽女人遥遥行礼,嗓音有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颤音:“这位……大人,不知您是哪方教派的强者?敢问您来此有何要事?”
德尔塔也反应过来些许,跟着行礼并恭声道:“大人,如果您在这里有事要做,我们密林会绝对不敢打扰您,也愿意为您的私事效犬马之劳……只是,您或许不知道——明斯特的事务是炼金教会不可动摇的计划……还请您为您自己计,莫要插手,您或许不惧炼金,但是与正教之首公然为敌,对您总归是有害无益的……”
忽然,那边的女子轻轻嗤笑一声,暗讽道:“呵,有意思,没想到过了这么久,我还能看到邪教主动帮‘正教’说话的,毕竟他们一向以剿灭你们为己任。”
女人的声音清冷空灵,听起来很年轻,恐怕最多也就二十出头,而她犀利的讽刺却刺得四席心中一阵扭曲。
“大人……”贝塔强撑着笑脸,太阳穴却已经紧绷,“我们只是好意劝告您,请您不要搅进这摊浑水里而已。您来去自由,您进城毁了我们的结界,我们也不追究,但还请您与您的同伴能尽早离开明斯特。”
神秘的女人似乎来了兴致,抱臂问道:“如果我拒绝呢?”
伽马脸色一沉,恭敬的语气暗含威胁:“大人,您和您的同伴很强没错,我们任何一个人单独对上您恐怕都不是对手……但是,若您执意插手明斯特事务,炼金教会和密林会都不会任您妄为的——我们举全教之力,未尝不能和您碰一碰。而且您也看到我们在城中各处的教徒和傀儡兵力,也请您为无辜的市民想想。”
“喔?真有意思,可能我不入世太久太久,原来现在威胁人是这样的方式?”女人笑了笑,兜帽阴影下,美丽的红唇微微上挑,清冷道,“你们已经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现在反过来倒要我为市民的安危考虑了?听起来你们很关心明斯特市民的安全呢。”
阿尔法还想说什么,但女人却摇了摇头。
“不用劝了,密林会。我的时间不算宽裕,我和我的同伴正是为了抹杀你们才不辞万里争分夺秒赶来的,而下一个就是炼金教会。”
“您当真要执迷不悟吗,大人?以您的实力您想要什么得不到?根本没有必要参与进来!”伽马最后试图劝道,“我们四位加起来即使是命格7也能一敌,再加上炼金教会……这对谁都没好处,您也讨不了好,只怕也会和明斯特陪葬!”
可女人却淡淡说道:“如果是我本体降临,你们连站着都不可能。现在竟还有勇气和我说这么多话……看来还是有点限制的啊,嗯,等我回去再试试看。”
“你……!”
“我时间不多。”
突然,女人忽然微微偏移视线,兜帽下的目光似乎是越过四席,看向了某个空地。
只听她对“空地”微笑说道:“所以,既然已经来了,就劳您顺手帮帮忙吧,我的旧相识?”
女子含笑的话音落下,空地处忽然一阵光影扭曲,随后那里倏地多了一位衣着简朴、白发苍苍的老人。
老人浑浊的目光越过四席看向兜帽女人,那终于在不久前彻底重见光明的目光中,氤氲了太多情绪——十余米的对视,一眼,却已是百年的沧海桑田。
只见老人视密林会四席为无物,无意识地挤开他们,径直朝那优雅站立的女人走去,他的步子很轻很缓。
终于,他停在女人两米远的位置,他个头更高一些,微微低头,语气复杂而小心,轻得像是怕吹散了眼前的画面:“真的……是你吗?老朋友?”
“是我。”
女人平静回到,随后终于掀开她的兜帽,柔顺的银色长发如瀑般随之淌落,她宛若身披月光。
兜帽下,是一副太过美丽的面容,绝美的五官宛如造物主亲自精雕细琢,毫无瑕疵。这世间还未发明出足以形容她美貌的辞藻。
即使是密林会四席,也为这般天人之姿而愣神一瞬。随之想到的是——如此年轻的人竟然就有那般恐怖的力量。
她看起来只有最多二十岁,神秘而优雅,足以令月亮黯然失色,繁星皆是她美丽迷人的陪衬。少女蔚蓝如宝石般澄澈的双眸,含笑注视着面前因故人重逢而激动到眼角颤抖的老人。
“你老了,爱伯丁。”
露出真容的女人对久远的故人,亦是恩人微笑道。
伊莉雅·艾斯特,她一如百年前。
“真没想到……我们还能有重逢的一天。”
爱伯丁·亚当斯唏嘘的长叹宛如裹挟了漫长岁月的厚重。百年过去,物是人非……
而故人跨过岁月,却一如当年。
身怀不老血脉的少女,她是真的超脱了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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