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没事。”
老圣者笑眯眯地卡尔摆摆手:“这几步路和分量算什么?我年纪是大了,身子骨却还硬朗,不像你们现在好多年轻人,不重视锻炼和生活作息。”
“哎……等你们呀,到了我这把年纪就晓得啦!仗着年轻力壮就不重视身体,到老了你们可有罪受呢。肯定不如我,哪还能拖动这么沉的东西?走两步就得喘啦!”
围观的人群连连点头,似乎是把爷爷不合时宜却苦口婆心的教育听进去放心里了。
但卡尔的嘴角微不可见地抽了抽。
等到了您这把年纪?150多岁??
那他们也得先活到您这个岁数……
别说150岁了,就打个对折75岁,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也算是土埋眉毛的危险年纪了。
更别提您是距离命格8只有最后一步的超凡者,称一句半神不过分吧……?
但心里吐槽再多,卡尔面上还是懂事恭敬地连连点头:“您说得对,受教了。”
老圣者看起来很满意,也不装模作样了,腰板挺得贼直,笑眯眯地连连抚着胡须,看向对面很是忌惮的福多思·摩尔和桑切斯。
后者他不认识,谁啊?
但是前者,老圣者从前在占星教廷时还是听说过的,之前来教会街遛弯偶尔也远远见过一两回。
要说这家伙胆子可不算小,敢在明斯特策划如此幺蛾子,胆子能小了吗?而且从他之前做过的一些事就能看出一二。
这个福多思·摩尔竟还在他们占星教廷安插了使魔和眼线,除了刺探情报,似乎还有意干涉占星教廷的内务。
不过这摩尔首席还以为自己做得很精妙呢——偌大占星愣是没一个发现他的小动作。
真是说笑了。
占星占星,也不看看这个教会是以什么立本的,那眼线进入教廷的第一时间,高坐观星塔的亚当斯就发现了,只是当时觉得有趣也无所谓,想看看炼金又打算怎么作妖,也能当个以后的把柄,于是干脆留下了。
而眼线传回去的任何消息,自然都是亚当斯先生想让对方知道的。
想到往事,亚当斯先生和善地笑了笑,深邃的眼睛看着福多思·摩尔,却是对身边故人的命运之子问道:“这么说,终于到我这个老头子压轴出场了?”
“是的,亚当斯先生。”卡尔点头,“炼金执迷不悟,反咬咱们一口,只好请您把决定性‘证据’拿出来给大家瞧瞧了。”
决定性证据?
尽管不知道亚当斯爷爷和这一切有什么关系,但众人还是齐齐看向了那个长条的鼓囊囊的编织袋。
而福多思·摩尔和桑切斯心底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霎时警铃大作,前者脑中甚至闪过一个念头和迫切的呼唤——现在就毁掉那麻袋,不惜一切毁掉它!
但是摩尔犹豫挣扎着,终于是没有这么做。
因为身为高命格超凡者,对危险的预知和求存本能束缚住了他的念头,他的本能好像在告诉自己做不到,他无法当着这位名不见经传的老人和卡尔·海勒的面,毁掉这个麻袋……
刚才内心深处,因为卡尔解除和控制禁制而隐隐升起的恐惧之火,在这一刻因为老人的到来而更旺盛的燃烧。
就如摩尔首席看不透如今的卡尔、不知道他怎么控制了教堂的禁制一样——他也看不透这个和蔼可亲、看似寻常的老人亚当斯……
“嘿,也好,不然我还不知道自己还得吹多久冷风呢。”
亚当斯先生挑了挑眉:“做了错事犯了罪,不敢承认,还反咬好人一口……唉算了,你们这些人伤天害理,简直罪无可赦,我管你们干什么呢?让小卡尔审判你们就得了。”
“亚当斯爷爷……”有人鼓起勇气,难以置信又磕磕绊绊地问道,“连您也、您也相信海勒勋爵说的那些可怕的话吗?”
“是啊,老先生!教会怎么可能和邪教同流合污,怎么可能伤害明斯特啊……?”
亚当斯先生朝人群那边看去,慈祥又耐心地教育道:“孩子,信不信,是要凭证据说话的。现实有时候就是如此令人猝不及防,但我们还是要学着接受。”
“所以,我和你们的海勒勋爵这不是带证据来了吗?而且审判不仅是要讲证据的,又怎能少得了犯罪者?”
随后亚当斯先生捏住编织袋的一角,一抖手腕,袋子顷刻间碎成齑粉,也让袋中的内容终于大白于天际——狼狈的密林会四席之一阿尔法不省人事地趴摔在地上。
这袋子……这所谓证据,竟然又是一个人!?
人们还来不及惊讶,接着又见亚当斯先生手掌对准那人,光耀的符文一闪而过,老人淡淡说道:“醒醒吧,到地方了。”
一直被圣者弄昏的阿尔法这才虚弱颤抖地睁开那灰白的眸子,重新看见亚当斯先生的一瞬,他眸中激荡起极其剧烈的恐惧和无力。
阿尔法甚至不敢爬起来,他就这么趴地上连连环顾着,似乎是在找之前和老人一同、如碾碎蝼蚁般将他们密林会轻易粉碎的女人……
他没能看到伊莉雅的身影,却看到了卡尔,从他的着装认出了这个和伊莉雅一同在列车上的兜帽人。
这令阿尔法更加恐惧——不存在于眼前的、藏在未知暗处的,才是最恐怖的。而且那个女人之前看起来是以她这同伴为主……
阿尔法很容易就能判断出,这个英俊的青年只会比那女人更可怕。
伊莉雅,她让一向无所畏惧、疯狂信奉邪神而百无禁忌的密林会四席,第一次知晓了恐怖的滋味。
环顾一圈,阿尔法没能看到伊莉雅,但他却也看清了自己被带到了哪里,看清了对面瞳孔剧烈颤动,似乎想杀人一般的福多思·摩尔。
想到之前那女人如拍死蟑螂般,用灵能聚合的无形之手轻易将他们拍扁在城墙上,想起其他三席那堪称绝望的死状,又想到自己还活着,且看清了自己身处的地方和对面的人……
阿尔法明白了自己被留一命的理由。
不愧是信奉邪神的疯狂教派的首领之一,这些狂信徒的心态某种意义上比绝大多数人都要硬得多——他现在已不慌乱也不那么恐惧了,知道了活着的理由和意义,他灰白的眸中反而显得释然。
他坦然接受了,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
反正也反抗不了,那女人和这老头甚至把自己的灵能结晶粉碎了,却能让自己吊着一口气,阿尔法现在不再是曾经那呼风唤雨的高命格四席,只是拖着一个比普通人还孱弱的躯壳,任人鱼肉。
但至少还活着,表现得好的话,也许能继续苟延残喘。毕竟亲历过恐怖之后,他是真的怕了那女人和这老头,怕自己步了其他三位的后尘。有机会活着,谁又想找死呢?那女人让阿尔法深刻领悟到就连深渊之主也救不了他,或者是放弃了他。
而且……
密林会虽是彻头彻尾的恶,可炼金又好到哪去了?从始至终他们一直在打头阵,但现在计划失败了,密林会完了,又怎么能让炼金教会这始作俑者之一还继续道貌岸然地站在这里,不受任何惩戒,继续享受信徒的欢呼呢?
怎么能什么好事都让你们炼金占了?
密林会付出最多,做了这么多事,你们炼金什么都没做,没出力,一直藏在幕后等着摘果子,现在计划全盘失败了,哪能让你们安然脱了罪?
呸,一块给密林会陪葬吧!
而且,让光辉圣洁伟大的正教之首坠落神坛,摔到和密林会一样的泥沼里,受到世人同等的唾弃、恶心的目光和对待,亲手撕破他们这令人作呕的伪善和道貌岸然……
多么爽,多么有趣!
阿尔法心中涌起狠辣的快意,其实都不用亚当斯和卡尔他们开口说,他自己甚至密林会上下都早就想这么干了,现在他甚至有点感谢伊莉雅留自己一命,给自己这个机会。
“介绍一下。”卡尔指着趴地上的阿尔法,环顾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在看起来马上就要发作的摩尔首席脸上,“这位是阿尔法,密林会四席之一。”
一石激起干层浪,除了中心的卡尔他们和摩尔等人之外,围观的无论是教徒还是市民都惊恐地连连后退着,面带惧色和恨意打量着阿尔法,又怕得赶快移开目光,仿佛突然发觉自己的鞋尖是多么的有趣吸睛。
看到众人如此反应,艾莲娜冷冷一笑:“怕什么?密林会已经被你们勋爵收拾干净了,就留了这么一个来指认,而这个也被亚当斯先生废了能力。现在你们随便一个人上来,一拳就能把这丑陋的白眼老鼠撂趴下!”
虽然但是,那人已经趴着了……
不过众人听到少女清冽的嗓音,不由得面面相觑,有些尴尬和羞愧。倒是不再离得那么远了,胆大的已经重新上前几步探着脖子看阿尔法,看到他那惨白一片的双瞳后,还是不自觉地缩了下脖子。
其实不怪他们生理性的本能反应,实在是密林会这个邪教太过臭名昭著,即使心底知道阿尔法像死鱼一样被扔在这里,密林会肯定是被卡尔和亚当斯解决了,但是心理阴影不是这么容易能战胜的。
就像害怕蜘蛛的人,即使看到一只蜘蛛四仰八叉死在自己面前,也很难上去亲手踩扁它或是将它扔出去。
卡尔对众人的反应在意料之中,他看着摩尔,冷淡地笑了笑:“这位密林会四席之一的阿尔法,想必首席不陌生吧?”
“喔,抱歉我忘了,你们出于‘正确立场’和虚伪的脸面自持,联系时不能面对面坐下来心平气和地商谈,而是用密林会的‘羊角’远程沟通。怎么样,现在和‘笔友’奔现,开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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