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如星瞥了眼气鼓鼓的殷如月,又看向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张氏,半响,微垂下眼眸,谁也看不到她眼底的神态。
就在这时候,殷如婳跟着父母走进来,看向神色各异的众人,对着老太太跟张氏都微微行了个礼。
“婳儿见过祖母,母亲。”
跟在她身边的茴姨娘也给意思意思福了个身,至于殷如月殷如星等人,自然就得跟殷侯爷见礼。
礼数过后,老太太这才看着殷如婳道:“如今你已出嫁为人妇,不再是闺阁小姐,切不可再像未出阁般耍小性子,让下人看了笑话。太子后院如今就你一位正经侧妃,管理着诺大的后院,凡事需得多看多思多想,不可任性而为。”
这番场面话倒也是有两分真心关切的。
毕竟要不是这庶女去冲喜,那么被推进火坑的,可就是她的晴儿了。
若是如此,那她可真是没地方哭了。好不容易晴儿回来了,结果又被她亲手推进另外一个火坑。
所以算起来这庶女也有两分功劳在里头。
“是,婳儿谨记祖母训言。”殷如婳可不知道这些,乖巧回应。
随后张氏开口问:“在太子府过得还适应不?”
“回母亲的话,婳儿在太子府过得很好。”殷如婳从善如流地回道。
“太子殿下还未醒吗?你没能把太子冲醒?”殷如月迫不及待跳出来,盯着她。
这话一出,在场之人目光都落到她身上去,不说殷侯爷脸色有些沉,便是殷老太太,对这个不分场合开炮的孙女都是有些嫌弃,忍不住在心里犯嘀咕,真的是鸾凤之命吗?别是算错了。
张氏心口也是堵了口气,被这女儿给气的,哪壶不提提哪壶!
太子没冲醒,这难道还不够乱吗,还拎出来说!
殷如月也反应过来自己太冒然了,但是话都说了又如何?她实在看不得去冲喜的殷如婳还这般风光!
“虽然太子还未醒,但我定然能够照顾好太子殿下。”殷如婳也是怔愣了一下,旋即面不改色地看向殷如月道:“毕竟我仰慕太子已久,能嫁进太子府陪伴在殿下身边,是我毕生所幸。太子之处,便是我至乐所在。”
不仅没有抱怨半分,还在众人面前表了一番深情与绝爱,让她看起来是那么的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此话一出,殷如月脸色都是僵了。
反看其他人的反应,那却是不用说的。
殷侯爷跟茴姨娘还能不清楚内情吗?都心疼极了。
但是殷老太太却是非常满意。
不知道殷侯府到底哪个是眼线,但这话就说得无可挑剔并且也很漂亮!
而殷如星也是多看殷如婳一眼,这话她是不信的,没人比她更清楚太子府那个地方了,就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狼窝,尤其是那个狗仗人势的李嬷嬷,仗着是太子乳母,在上一世她进府后可是让她过得水深火热,度日如年。
当时她还是以太子妃之礼嫁进去的,现在轮到殷如婳,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就以侧妃之礼嫁进去,李嬷嬷会放过她才怪了。
这一点,且看殷如婳那妆容都掩盖不住的憔悴就知道,这就是在死撑面子罢了。
不过还是那句话,死道友不死贫道。不是自己嫁过去就行!
茴姨娘可见不得女儿被这么伤害,一语双关道:“二小姐现在满意了吗?”
殷如月还想呵斥她这里哪有她说话的份?
就听殷侯爷对着她呵斥,“你若是闲着没事,就多去抄几遍佛经静静心,我看你就跟只蚱蜢似的,就蹦个不停!”
殷如月顿时如鲠在喉,还要再说什么,张氏就道:“老爷说的没错,你要是闲着没事,就去把佛经抄了!”
她实在是气炸了,这个女儿当真是半分沉稳都没有!
被爹偏心训斥,又被她娘这么训,殷如月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但是没人管她的委屈。
还敢委屈呢,要不是张氏开口训了,殷老太太都要训上几句,典型的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至于殷如星自是乐得看殷如月这蠢货出洋相。
按照规矩,见过家中长辈,与长辈们寒暄过后,殷如婳就能去和生母茴姨娘说悄悄话了。
殷如月也被张氏拉走。
回到房中,殷如月还不乐意:“娘,你干嘛把我拉走,没看到殷如婳那得意的猖狂样吗?真当自己嫁了个太子爷以后能跟着鸡犬升天了呢,连殷如星都不愿意嫁的人,她还当成宝!真是笑话,还指不定什么时候太子就换人当……”
“住口!”张氏忍无可忍,严厉怒斥。
殷如月正说得起劲呢,被骤然训斥脸色一白。
“就你聪明,就你长脑子了!”张氏看着这唯一的女儿,难掩怒容道:“不知道祸从口出吗?就算殷如婳是个笑话,你也不能当众笑她,打狗还得看主人,要是哪天传到天子耳中,你还要不要命了?”
殷如月撇嘴:“哪那么严重。”
见张氏沉下来的脸,又立刻乖乖道:“好好好,我不说了,以后不笑话她了还不行吗?娘你别生气。”
这么说着,就有一封信送过来了。
“是不是春雨跟夏雨那两个蹄子送来的?”殷如月忙道。
张氏没理她,春雨就是她送过去的,也是她的眼线。
这封信上,就将殷如婳在太子府过的水深火热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不仅住的地方是太子府破落的西院,一日三顿也是吃糠咽菜,新婚第一天还被押着学规矩,第二天贴身丫鬟又挨了一耳光……
张氏看得心惊胆战,“这太子府,竟是如此龙潭虎穴?”
殷如月把信件拿过来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越看越是难掩脸上的喜色,忍不住笑道:“难道娘你没瞧见殷如婳那脸色吗?她以为用胭脂水粉就能掩盖得住?这可瞒不过我!这么多年我就没见过她这样!那些回门礼,还有在老太太那说的话也就是场面话而已,背地里竟过得多凄惨呢……哼!她也有今天!”
瞧见女儿这小人得意的嘴脸,张氏真是恨铁不成钢,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女儿?
心思就总是在这一亩三分地上了!
且看今日殷如婳的这一番表现,这就胜了女儿多少?
看到她那么坚强那么为殷侯府付出,便是连原先不待见她的老太太态度都好了三分,更别说本就偏心她的侯爷,不知道心疼成什么样子!
还有殷如星,从头到尾就不曾多言过半句话,但是气质过人,仪态极佳,真是少有的好教养。
看看那两个庶女,再看看她这手把手教出来的女儿,真是心累都不足以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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