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君的意思很明确,不是随便一个阿猫阿狗,就能想见我就见我的。
白杏镇因为距离市区不算太远,镇子相对富裕一些,相关领导见过的权贵人物比较多,哪怕是有强龙过境,对他们这些地头蛇也要保持一定的尊敬。
冯君一亿五千万买下这块地,镇子上的领导肯定都知道他,这钱虽然不算少,但也不能说是可以彻底无视当地势力。
但是他买地的时候,原来的主家就说了,这镇子上属于“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他在各个环节上,花了不少费用,但是就这样,还整天遭遇有人赶着羊去山里放牧的事情。
所以跟镇子上的人纠缠,钱是要花的,效果不会太好。
冯君不想跟当地人有太多纠葛,当然,完全不打交道也是不可能的,但是……既然你想见我,自己过来吧,我怎么说也是亿万富翁呢。
就像王海峰前一阵找人搞设计一样,我是花钱的,你不能把我当孙子看,给我气受。
然而,当天晚些时候,王海峰回来了,“大师,咱们修围墙的事儿,被人盯上了,有人打着市住建局的旗号来找我,想拿下施工来。”
“市住建局?”冯君的眉头皱一皱,“价钱和质量合适,也能商量……关键是工期。”
他的这个工程,按说只有五六公里的围墙,量不算太大。
不过想早点完工的话,分段让多家施工队施工,也是正常的,反正墙也是逐段修建的。
“不是那么回事啊,”王海峰苦笑一声,“只说施工的话,那是建工集团的事儿……”
找他的人,是他哥的关系,经人介绍过来,希望能拿下整个围墙的施工——整个围墙!
但问题的关键是,只说施工的话,那真的是建工集团或者市建总公司的事儿,非要强调一下住建局的关系,那就是说,很可能是私人的工程队。
当然,这年头玩挂靠的也很多,就算拿出省建工的资质来,也可能是挂靠的施工队,但是一定要强调住建局的关系,那就有强吃这一单的可能了。
最让王海峰恼火的是,对方明显实力一般,还想全包,不但想全包,他们甚至还想把设计资格也从四季风抢过来。
设计费用,在建安工程里不算大头,但是自己设计自己施工的话,里面猫腻就太多了。
吴建国的盛唐为什么不敢揽设计的活儿?他就怕里面夹缠不清,让冯君扣下施工费。
这一家却是设计和施工都想揽,为啥?因为人家底板硬!
关于设计和施工的关系,里面说道太多,十章都不够写,为了避免被人说灌水,就不写了。
说到底,还是谁强势的问题。
后面的这一家强势,不但不怕甲方不给钱,还敢惦记通吃。
冯君听明白其中经过,眨巴一下眼睛,“我对设计、安全、质量和工期都有很高的要求,他们怎么说的?”
“能怎么说?”王海峰只能报之以苦笑,“敢全包,当然什么都敢答应。”
敢答应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是另一回事。
接单的时候,有几个不吹牛的?
有些人吹牛,是接单之后努力去完成各种承诺,省得甲方找借口扣钱。
但是有些人吹牛之后,努力也达不了标,或者不怕要不到钱,自然会产生各种扯皮、打官司甚至更过分的事情。
冯君沉吟一下回答,“那就不用管他们,愿意包段的话,可以先给一段试试手,全包想都不用想,设计更是不可能。”
按照他的本意,根本就不想用这种施工队,设计和施工一起抓,要不要把监理也包了?
还想我们推翻招标结果,你以为你是谁?
不过对方能让王海峰跟自己开口,显然也不合适轻易拒绝,那么他也只能分出去点工程,多少算给对方点面子,把工程做下来就完了。
王海峰心里也挺矛盾的,跟他谈话的那厮,语气虽然比较客气,但是言语中总有种“你不给我不行”的味道,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但是他哥也说了,这家老板身后的人,是可能对他造成影响的,希望弟弟尽量多考虑下。
王海峰确实很纠结,冯君的回答,倒也符合他的心意,但是这么跟对方说,估计十有八九,人家不会满意。
当天晚上,他请自己的哥哥吃饭,他的夫人坐在一边陪嫂子。
王处长听完弟弟的转述之后,也是感觉有点为难,“冯老板的说法没问题,但是海峰你不知道……那家伙身后那位,马上就要退了,就想趁着没退的时候捞点。”
“是啊,”处长夫人帮着说合,“海峰你这儿尽量松松手,省得他回头跟别人嚼谷,说你哥不懂得尊重老同志。”
王海峰气得怒骂一句,“艹的,合着还是他的道理了?这种老同志,就不值得我尊重……哥,幸亏我没跟着你进体制,要不得憋屈成什么样?小时候,你脾气可是比我坏多了。”
王处长笑一笑,也没有接话。
王海峰发完牢骚,提出一个折中方案来,这个方案还是他跟吴利民打听到的。
洛华庄园可以考虑把工程大包给那一家,但是甲方要指定二包以及相关标段。
说白了,大包就是工程的大管家,除了自己施工的标段,其他标段就是挣点管理费,乙方有收入,但是也要负责部分管理,王海峰正好能偷点懒。
不管怎么说,传出去起码好听,我们是大包。
王处长听得皱一皱眉,“这倒也算给他面子了,不过……所有二包都是由甲方定?”
“这我都没跟冯老大汇报呢,”王海峰端起酒杯,跟哥哥碰一下,然后无奈地发话,“如果你觉得可行,我都还得跟他商量。”
处长夫人闻言,就又发话了,“你和冯君关系那么好,多求求情呗……只给了一个名义,是不是有糊弄人的嫌疑?”
王海峰知道嫂子说话直,也没在意,而是很认真地解释,“不算糊弄人,施工费要经过他的手下发的,他要真有那能力,就克扣二包的钱呗。”
这才是大包的厉害之处,别看二包是甲方指定,大包想找你麻烦,也有的手段,由不得你不主动孝敬,克扣施工费只是最极端的手法,中间各种软刀子割肉的手法,不胜枚举。
现实生活中,很多时候农民工讨薪,责任并不在甲方。
工程甲方把该支付的费用都支付了,中间过手的人扣住不下发,这种现象真的太常见了——不克扣你们的血汗钱,我怎么能发家致富?花天酒地?
王海峰对这个行业,其实没有这么了解,都是从吴利民那儿打听到的。
盛唐的少东家教会他这个,倒也不怕大包会刁难自家公司,盛唐跟甲方关系好——你敢不给我钱,我就让甲方不给你钱。
反正工程里的猫腻太多,多到写不完。
王处长听了之后,看自己的弟弟一眼,若有所思地发问,“挑唆二包跟他斗?”
不愧是处级干部,看问题习惯使用官场思维。
处长夫人一听着急了,“海峰,你跟冯君关系再好,他也是外人……多为你哥考虑考虑,一笔写不出两个王字。”
王海峰的夫人闻言,也出声抱怨,“海峰这人啥都好,就是太实在,我都跟他说过了,这么大的项目,难得又是你负责……怎么不多为自家人考虑考虑?”
王海峰无奈地看自家夫人一眼,“我怎么没考虑?我都跟你说了,可以留两三个岗位,运输啦,石材啦,同等条件肯定用自家人……食堂也能包出去。”
他不是圣人,有条件的话,肯定会照顾自己人,甚至他都不怕跟冯君说,但是过分的事儿,那是不能干。
但是王夫人还是有点不满意,她老家的亲戚里,也有人盯上这块肥肉了,“那才能赚几个?我三哥也能带人干一个标段,你为啥不答应?”
“他不靠谱,”王海峰很干脆地回答,然后他看着自己的妻子,郑重其事地发话,“你看重的是钱,但是对于我来说,紧跟冯老板才是最重要的。”
他这话真的是发自内心的,王海峰喜欢钱不?当然也喜欢,但是他现在非常明白,如果为了赚点钱得罪冯老板,实在太不值得了。
如果在以前,他只是跟冯君学功夫,这种感觉还不会很强烈,但是搬家之后,假山亭子里的异样,足够他浮想联翩了——为什么只有这里,修炼起来效果最好?
冯大师帮人减肥,冯大师帮人治病,都可以被人视为大师,但是能在局部空间里,改变磁场或者气场,这才是大师真正高明的地方。
至于说原理?王海峰不懂,只要大师不说,他也不会去问。
他只知道,换了自己是大师的话,也会很放心地把事情交给弟子去办——你真敢上下其手的话,只要把你开革出去,就足够你悔不当初了。
可惜的是,这种认知,他不能跟妻子说,一来是答应了冯君不对外说,二来是就算说出来,他也拿不出物证,解释的话,也解释不了,根本是属于玄学范畴。
俩妯娌闻言,面面相觑,都有一种怪异的神色——这家伙练功练得走火入魔啦?
(第一更,贺盟主乐乐豆,顺便召唤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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