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官袍(1 / 2)

满唐华彩 怪诞的表哥 7290 字 6个月前

第194章 官袍

唐高宗李治的第四子乃萧淑妃所生,是许王李素节,四十三岁就坐罪缢杀了。李素节有十三个儿子被杀了九个,剩下的四人中,第十一子李瓘袭封许王。

李瓘袭爵之后犹不满足,帮忙让兄弟过继给高宗皇帝其它的子系,抢叔伯家幼子的爵位,因此,他一度为中宗皇帝所贬。

天道循环,如今李瓘垂垂老矣,大限不远,两个儿子却还年幼,圣人有意从他侄子中选一人来继承他的爵位。

这等情况下,昨日,秘书丞蒋将明带着一个校书郎拜访,给他出了个能彰显圣人文治之功的主意,他当即欣喜若狂,答应上书。

唯一的问题在于他这个秘书监是虚领,还得要与秘书少监陈希烈知会一声,共同署名才好。

故而今日李瓘不顾老迈之躯,亲自到了未曾来过的秘书省衙门,先是好言安抚了各个下属,并遣人去请陈希烈前来议事。

在等待之时,他也说不了别的,说的又是武后对待李氏宗室的残暴故事。

“老夫九个兄弟遇害,三伯泽王的七个儿子流放显州,一个都没能幸免啊,谁知泽王还有一个儿子存活下来了……”

秘书省众官员都不爱听这些陈年旧事,耐着性子听到会食之时。

终于,李瓘的随从匆匆赶回,却是禀报道:“李监,不好了!”

“何事惊慌?”李瓘见过武周朝的大场面,犹镇定自若。

“左相……左相出了右相府,当即往宫城抢先上书了!”

“他敢?!”李瓘拿着拐杖怒敲地砖,站起身来,掷地有声道:“放心,老夫必到御前促成大事!”

“好!”

这种结果却是薛白未曾预料到的,依他原本的计划,只是以李瓘吓唬陈希烈,让两人一同在奏书上署名。

如今看来,陈希烈比想象中更加立功心切,一点面子都不留给李瓘。

没关系,让这些鬣狗去争吧。

“许王走了,事成!”

随着李瓘的背影远去,晁衡当即激动地怪叫起来。

“不愧是状元郎!真是太有办法了啊!”

薛白没有忘记对工匠、楷书手们的承诺,第一件事便是赶到缝书院,道:“诸君安心,圣人宽厚恢宏,诸君以文辞美事为圣人彰煌煌功业,必有重赏。”

“涨月俸?”

“涨。”

“来更多人听我们指派?”

“当然。”

“哎,状元郎莫听他瞎说……我等誓重振兰台,使书香传世!”

“对对,重振兰台,书香传世!”

薛白笑了笑,心知逼着官长们上书还只是第一步。

他转身出了秘书省,往将作监而去。

~~

将作监位于皇城最西北,是皇城所有衙署中占地属一属二大的。

一个个院落当中,工匠们正在忙碌地造着不同的器物。在这个开放的大唐,他们的技艺得以充分地发挥。

“见过国舅。”

“李少监可在?”

“国舅这边请。”

杨銛身披紫袍,身后领着一众官员,威风凛凛地穿过仪门,步入中堂中厅,毫不客气地在居中的主位上坐下,自有一番为相者的气势。

不一会儿,将作少监李岫匆匆赶来,有个不易察觉的皱眉动作,行礼道:“见过国舅,不知国舅前来,有何贵干?”

杨銛还未开口,忍不住仰头笑了笑。

“老夫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与右相各司其职,奏折庶务交由右相,老夫才干平平,只能做些粗笨之事。造纸、刊书,如此而已。”

“国舅太谦逊了。”

“说到刊书,此前老夫与今科状元献上‘活字印刷术’,圣人命将作监雕版,可有成效啊?”

“回国舅,工匠以木雕、泥坯试过,木雕易变形难以排版,泥坯则易碎,此法并不实用。”

“实用于否,看在何处。”杨銛道,“若在秘书省有一套铜版活字,便能有大用处啊。”

李岫稍稍一愣,试探道:“不知国舅此言何意?”

杨銛笑而不语,站在他身后的元载遂准备说话,却被他摆手止住了。

稍等了一会,有小吏过来禀道:“李监,秘书省校书郎薛白求见。”

李岫笑着,摇头道:“国舅与薛白跑来逼迫我,倒不如问问我阿爷答不答应?”

“你听了状元郎如何说不迟。”

“也好。”

李岫看向堂外,见薛白还没有换上官袍,由此便可见其做事到底有多雷厉风行。

两人不久前还因私事有过争执,此时见面却只谈公事。

“十郎请看,这是秘书省的上书,很快将有三个举措。”

“你们好大胆,不问我阿爷……”

“秘书少监是左相,十郎认为他会瞒着右相吗?”

李岫稍稍皱眉,目光看向那些举措,明白了薛白的意思。

顺圣意而为,李林甫不会反对,那么只要当他是默认此事的,大家直接办事情,反而会轻松很多。

“左相已上书了?”

“是,许王也同时入宫了。”

李岫皱眉道:“你们希望我如何?”

“配合,分润好处。”薛白道:“这些举措,最先收益的是右相、左相、国舅,之后是天下的名儒,国子监的子弟,十郎该看得出来,它对各方皆有利。伱若鼎力支持,一则得圣人欢心,二则传美名于诸学者,三则可挽回相府声誉……十郎试想,秘书省是天下最不缺识字工匠之处,若能有一套铜版活字刊行邸报,世人对右相是毁是誉?”

说到这第三点,李岫眉头一动。

他知道薛白在做什么,但这些举措确是最先对他有利的。

“你们要将作监配合铸铜版活字?”

“不止,更多的工匠、更多的竹纸、更多的笔墨……还有更多的钱财,不是将作监能拿出的小钱,而是该由右相亲自划拨给秘书省,以礼聘上千名儒,雇佣上百吏员,激励工匠、楷书手,并使邸报发行的钱粮用度。”

“你们痴心妄想!”

李岫倏地站起,道:“这花费,抵得上再设一个将作监了!我阿爷怎可能把如此多的钱粮拨给你们?”

薛白道:“圣人若答应修巨编,多少是愿意裁减些宫中用度,我也愿将宣阳坊的宅院捐出来。”

“你……”

李岫不知说什么才好,道:“你捐不捐,与我何干?”

“简单,请十郎说服右相即可。”

“我说服阿爷?你们不如直接说服阿爷,让将作监配合便是。”

薛白如没听到一般,道:“利弊已述清楚,请十郎考虑。”

说罢,他看向杨銛。

杨銛朗笑一声,站起身来,径直而去。

若问他在此事中有何功劳?其实,在中书省改了注拟之后,杨銛就已经对圣人说了他的谏言,称之所以把薛白送到秘书省任校书郎他是有所考虑的。

——“臣近来普及竹纸,不由想到圣人治理出如此盛世,当编纂一部大成的类书……”

没有正式上奏,杨銛也就不算越权了,但在圣人心里,这功劳依旧记在他头上;而此事竟是薛白出的主意,自有办法给他带来更多的人才与声望。

<div class="contentadv"> 事实上,在陈希烈上书之前,杨党就已经笃定了圣人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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