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至继续说道：“但是作为一家私人企业的技术顾问，小苗的身份就不存在这样的问题了。”

“我们四叶草集团愿意斥资为其打造科研实验室，和她共享研究IP成果。这在国际上是非常常见的企业行为，几乎所有信息技术企业都有着这样的方式。”

“我们自己之前为李院士和舛冈先生也都是采用的这样的机制，效果显著，没有什么奇怪的杂音干扰，可见这样的模式是全世界广为接受的。”

“这是从小苗个人身份和安全出发的考虑，另外还有为国家的考虑。”

“这是一门前瞻性的科学技术，成败难以逆睹，有可能，国家会对其多年大量投入，而难见产出。”

“这样积累出来的压力，有可能会大到几方难以承受，最终导致项目夭折。”周至说道：“我国在信息产业大工程上，是有过这样的深刻教训的。”

这是在点中国之前芯片产业上的失误了，虽然那次布局失误的后果，已经被周至联合胡长风利用智能卡芯片，存储芯片，DVD芯片，COS工控芯片等产业堆平吸收，总算是将之从弯路上纠偏了回来还扩大了无数倍的产能，但是教训不可谓不深刻。

那样一次失败，会导致许多人黯然退场，周至这也是在提醒宋主任留意这方面的风险。

“如果让企业来做这件事情，再引入科委，部委，科院进行联合监督，这样国家就可以从运动员身份调整为教练和裁判员的身份，进退的空间就要大得多，舆情风险也容易控制。”

这一点说得对面参会人员都暗自点头，国家一直在喊政企分离，别的方面还好说，这类前瞻性科学投入大，产出难，不大可能会有企业愿意承担这样的责任，几乎都是在原有的运行机制上持续。

但是这么搞的弊端也是存在的，那就是老国企病根深蒂固，难于根治。

上面早就有呼声，既然机制难改，那就引入一些更具竞争力和更具活力的成员加入进来，让他们引发鲶鱼效应，激活这潭死水。

不过如何搞，大家还在集思广益。

现在四叶草集团居然主动跳出来想要承担任务，与会众人虽然表面不动声色，其实已经被劝说同意了一多半。

“最后就是经费问题和待遇问题。”周至说道：“国家现在到处都需要用钱，能够划拨给国家科研项目的经费，能够给于科研人员的待遇，注定了不会太高。搞导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几年前都成社会上的口头禅了。”

“换做别人都好办，可小苗的收入与津贴，还有蔡老给他的经费……”

“不用考虑我这些的。”麦小苗终于忍不住发言了：“就像周先生所说的，我在学校有收入来源，这次回来帮蜀大组建实验室，我的个人收入大家不用考虑了，我只要求大家将实验室经费考虑充分就行。”

“小苗的话是这样说，但是我们却不能这么做。”周至不赞同：“小苗现在年收入大约在三十万到四十万美元之间，实验经费那得按百万美元计，加上其他差旅之类费用，就算一年一百五十万美元吧，差不多千万人民币，一来国家可能难以划拨下这么多的经费来，二来就算是划拨下来了，难保其他项目的实验室没有意见。”

这个也是现实存在的问题，其实宋主任都没有想好如何解决，蜀大想要争取这个项目，固然有很多它自己的优势，但是在经费这一项上也说得含糊。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每年能够有四五百万经费就已经属于相当大的支持了，但是真这样给的话，按照周至的说法，光麦小苗应得的薪水就要占掉一半。 虽然麦小苗明确声明可以不考虑她的个人收入问题，但是作为国家引进项目的主力人才，无论如何也不能不考虑。

千金市马骨，这话说起来倒是好听带劲，可等到账细算下来，大家才感觉燕昭王当年是多么的不容易。

“如果，我是说如果。”宋主任说道：“这个任务交给四叶草来承担，你们能够给小苗这样的待遇吗？”

“我们给顶级顾问专家的待遇是年薪四十万美元。”周至笑道：“这个收入放到国际上当然算不上多高，不过好在还有项目产出激励与之挂钩，这才让舛冈对他的收入非常满意。”

岛国管在企业里坐冷板凳称为坐“窗口位置”，意思是你只能在那里坐着看窗外发呆，啥事儿也没法干。舛冈富士雄在岛国的时候，基本上就已经沦落到了那样的程度，不过他资历很老，因此年收入其实也还可以，不过也没有麦小苗现在拿得多。

以年薪四十万美元挖过来，对舛冈的吸引力就已经不小了。

但是能够让舛冈现在还像个小伙子那样埋头苦干的，却是四叶草相当丰厚的激励机制。

按照四叶草的激励机制，四叶草的所有IP，研发者都有相当比例的“贡献值”，而这些贡献值，会被从产品收益当中折算出来，作为研发者的回报。

舛冈是闪存芯片的发明人，这种“独立研发人”在IP贡献值中比例相当高，而现在四叶草集团自产和授权生产的每一个闪存颗粒，舛冈都要占据一点分成。

一颗闪存颗粒的分成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全球一年产量加起来，舛冈能够分到的，就是一笔极度丰厚的财富了。

麦小苗搞的项目当然不可能如老舛冈这样立竿见影，但是基本的顾问专家级待遇四叶草还是给得出来的。

“关键是研发经费。”周至继续加码：“鉴于小苗研究的项目与我们集团软件产业的方向存在高度的契合性，我们当然愿意加大投入，提升我们集团的生产力和未来的市场竞争力，这个经费投入，绝对不会少于蔡老那边的实验室给她的数。”

众人议论了一阵，都觉得这其实是一个不错的方案，只不过有许多问题需要解决。

比如四叶草集团如何保证投入及时，充分，持续的问题；比如集团目标和国家目标之间的侧重问题；比如接班人才培养的问题；比如知识产权共享问题……

这些都是牵一发动全身，不能不考虑，不能不解决的问题。

“这些我们都可以下来继续磋商讨论。”宋主任在笔记本上将这些问题都记录了下来：“我们还有一个问题没考虑，那就是小苗的个人倾向问题。”

“小苗同志，你个人倾向于两个方案当中的哪一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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