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心里唾弃了自己,但赵铭还是快速做了决定,他从不是一个犹豫寡断的人。
赵铭回身走到皇帝身边,安抚的按了按他的肩膀道:“陛下放心,臣在,陛下在。”
他若真的殉国,也会带皇帝一起的,赵铭心中一狠,在皇帝和赵氏,晋室和天下百姓间,他还是选择了赵氏和天下百姓。
小皇帝不知道赵铭的打算,闻言只觉得感动,他抬起头来泪眼汪汪的看着他,点头。
他抖得说不定话来,只能紧紧地靠在赵铭身后。
荀藩站在一旁,见皇帝如此,不由失望,他看上去和其他晋室子弟并无不同,一点骨气也没有。
他快速的扫了赵铭一眼,目光落在他手中握着的剑上,有些担忧,赵铭是要保护皇帝,还是要杀了皇帝?
荀修不会杀皇帝的,他的目标就是夺取皇帝的监护权,他只会杀赵铭。
皇帝在,他便有了和赵含章相争的资本,皇帝若死,他就只剩下一条被赵含章清缴的路。
赵家军大军分散各地,在豫州名望又高,荀修要是得不到活的皇帝,他活不下去的,所以,赵铭会让皇帝活着被荀修俘虏吗?
荀藩动了动,想要去挡在皇帝身前,但看到他脸上的惊恐,双股战战站不起来的样子,他又停了下来。
他有些犹豫,对自己一直以来的坚信产生了质疑,皇帝如此,真的能守护天下吗?
就算赵含章将来还权于他,他又真的能安定天下吗?
若是不能,他到底为何坚持要他当这个皇帝?
天下已经乱成这样,已经乱了这么多年,还要再乱下去吗?
晋从未真正的天下一统过,只有汉,但在汉前,中国分封千年,藩国各自为政,在秦始皇前,谁能想到天下可以只有一个国家,没有藩王,只有郡县?
东海王时,他曾觉得国将不国,这天下怕是很难再一统了,甚至有汉种将灭的危机感,直到赵含章去洛阳救驾,他才有了一些真实的感觉。
现在,匈奴已降,后方却又乱了起来,再次争夺皇帝,难道又要回到之前你争我夺的局势吗?
荀藩年纪已经很大了,不由心生疲倦,他倦怠的想,若如此,还不如将天下直接交予赵含章,总好过天下百姓跟着晋室一起风雨飘摇。
荀藩自觉这番心思有负武帝所托,一时心伤,不由潸然泪下。
正胡思乱想时,荀修带着人杀开门前的赵家军守卫,带人撞开了厅门冲了进来。
堂内的士兵立即齐齐护在门前,将屋里的官员和皇帝一起护在身后。
可这屋里的侍卫满打满算也只有几十人,荀修岂会怕他们?
看到站在皇帝身边的赵铭,荀修不由哈哈大笑起来,道:“赵郡守,赵将军在北地失踪,多半已遭不测,如今乱兵很多,为陛下安危,还请你将陛下交给本将保护。”
说罢上前逼******义和平忠移步挡在他的身前,一脸凶狠的瞪着他,“退后!赵郡守监国,是大将军所托之人,你们谁敢造次?”
荀家军握着刀没动,只是眼底到底有些犹豫。
荀修冷笑道:“我敢!”
“赵含章把持朝政,与东海王有何不同?”荀修冷笑道:“我现在是救陛下于水火之中。”
赵铭冷笑道:“能将造反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也是一种本事,你再厚颜一些,今日便可登基为帝,明日便能飞升成仙了。”
平义解析,“我们郡守骂你厚颜无耻,白日做梦!”
荀修厉目看向平义,皮笑肉不笑道:“就是你杀了荀盛?”
平义还没回答,在后面的赵铭已经冷冷地道:“荀盛是谁?那个枉顾军令,带荀家军怯战私逃之人吗?是我下令军法处置的,怎么,荀将军竟觉得他逃得好,逃得妙?原来这是你们荀家军的传统啊。”
荀修被他的阴阳怪气气死了,他最恨这种人了,让他哑口无言。
荀修咬牙切齿,他身后的士兵不太能理解将军气闷的点,他们不是来造反的吗?为什么要论这些?冲上去就是干啊。
荀修也反应过来了,他何必管理由是否正当呢,先把皇帝抢过来,之后怎么说,还不是他说了算?
于是荀修直接下令抢人!
屋中瞬间杀成一团,赵铭持剑牢牢地站在皇帝身前,只要他死,他一定顺势带走皇帝。
而汲渊此时正握着手中的匕首站在豫章王身侧,他目光注视着赵铭,见他眼中存了死志,但剑尖的方向是朝着皇帝脚边的,只要微微一提便可以……
他翘了翘嘴角,更加紧跟着豫章王,他眼中闪过寒光,就算是死,他也要为女郎铺出一条路来。
都死了才好呢,女郎从此可以名正言顺,荀修以为杀了他们,他还能活吗?
区区荀家军,岂是赵家军的对手,而且这是豫州,豫州的百姓只认女郎,他能逃到哪里去?
就在荀修快要杀穿守卫,冲到赵铭身前杀了他时,宅子外面响起震天的喊杀声,外面的荀家军一抬头便能看到外面飘扬的“趙”字旗。
他们悚然一惊,立即派出斥候查探。
斥候跑出去一看,隐约看到街头巷尾快速朝这边移动的人头,和当中飘扬的“趙”字旗,不仅如此,站在高处的斥候还能隐约看到城楼上密密麻麻的人头,当即心中一凉,叫道:“援军到了,他们的援军到了,赵家军大军回城了——”
他站在高处,此话飘的远,在下面的士兵们没看到实景,但只凭想象便跟着心头一凉,慌乱起来。
荀家军到底只是一郡士兵,跟赵家军没的比,尤其是这两年时不时的合作作战,他们是见识过赵家军厉害的。
正在他们心慌时,宅子外正奋力杀敌的赵申靠近了围墙,前面的敌军已经被清得差不多了,当即跃起,踩着人的肩膀和脑袋就往墙内飞,还招呼道:“文达,何禄,你们还在磨叽什么?”
敌军中杀得兴起的几人扭头看了一眼,当即打退与他们对敌的荀家军,也跟着跃起飞去,哈哈大笑着落入墙内,“我说王兄,你急什么,你不是常说你阿父擅会躲避,逃命是一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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