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笑眯眯的看着他们,温声问道:“大将军对人好吗?”
“好!”小兵道:“我再没有见过比大将军对士兵还好的将军了。”
“不仅对我们好,对百姓也好。”想到了什么,小兵从荷包里拿出半串钱,很不好意思的道:“这是今日我们的伙食钱,我等没想到你们会做这么好吃的米糕,不知这钱够不够?”
村民们没想到他们还会给钱,连忙推辞,但士兵们坚持给,“这是军队铁令,大将军要是知道我们吃拿百姓的不给钱会罚我们的。”
他道:“大将军说了,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百姓日子也难,今日我们路过要你们请饭,明日那支军队路过要你们请饭,一年里头,过个几日军队就能把百姓家底吃掉。全军上下,谁不是从百姓中来的?”
“所以军队纪律要严,我等遵守纪律,别人才会遵守,将来别的大军路过我等家乡时,对我们的父母亲人才会同样如此,这叫老吾老,幼吾幼。”小兵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虽然我的父母家人已不在故乡,但我想他们在别处也是一样的,我纪律严明,其他军队中的同袍也如此,他们在他乡便不会受军队滋扰。”
这一番话说的老妪眼泪都出来了,她抱住小兵一个劲儿的夸道:“好孩子,好孩子……”
然后和老头子们回村子,拿来更多的菜请他们吃。
士兵们哪敢吃那么丰盛的东西,推辞了,然后赶忙跑了,跑之前还回头冲他们喊,“家中有做奴婢的,可以凑钱把人赎了,赎金不得超过卖身时的三倍,你们记住了就和邻里说一声,传出去……”
不必他们特别叮嘱,他们也口口相传将这话传给邻里听,并鼓动他们趁着赵家军还在江南赶紧把人赎出来。
“他们肯定怕大军的,这时候赎人他们不敢说什么,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要是缺钱就和亲戚借一些,当年就是为了度过难关才卖掉儿女的,如今家中富裕一些了,又有机会,总得把人赎出来,不能让他们真的一辈子为奴为婢吧?”
这是对奴婢家人的宣传,元立则是直接带人去一些人家中做客,要求他们将中下阶层的奴婢和佃户集中过来,当面进行宣传。
这事要是祖逖干的,几大家族能当面将祖逖给轰出去,但面对元立,他们不敢。
元立身上还带着受刑过后的痕迹呢,盯着人时显得阴沉沉的,加上传说中他那些可怖的手段,面对他时,陆元等人没胆。
果然啊,君子好得罪,小人多忍让。
元立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在各豪族之间宣传赵含章的政令,这可比王导去做各家主及里正的效果好多了。
不少有心思的奴婢都开始想办法自赎,或是送信给家人,求他们来赎身。
其中赎身规模最大的是陆家。
其他家的奴婢大多还在观望,虽然他们为奴为婢的日子不好过,但良民的日子也很一般,他们在对比。
如果良籍之后没有田地耕种,没有找到生存的途径,那还不如就留在大宅子里做奴婢呢。
只有陆氏,因为陆静被处斩,众人皆知陆静之恶,连带着,大家对陆氏的印象也极坏。
有儿女或兄弟姐妹在陆氏做奴婢的,其家人凑钱都要回去赎人;陆氏的奴婢也心生恐惧,总觉得主子们下一步就要害他们,所以纷纷想办法自赎。
奴婢如此,更不要说佃农了。
大量的奴婢和佃农脱离,陆元还不能强硬的阻拦,只能隐晦的威胁和利诱,但效果不太好。
几大家族背地里不知怎么笑话陆氏呢,陆元每每想起就都又气又恨,他不敢恨赵含章,就只能气自己,恨陆静。
最后将所有的气恼和恨意都给了元立。
没错,他很会自我治愈,很快就给自己找到了借口,而陆静已死,即便恨他,毕竟是自己的亲人,转念一想便也替他找好了借口。
自己和亲人都没错,那就只能是外人的错了。
赵含章太强大了,自不会是她的错,那就是祖逖和元立的错了。
祖逖且不提,最可恨的是元立。
但他现在还没有能力对付元立,他在赵含章那里还啥都不是,不过这种情况很快就会改变了。
陆元野心勃勃,势必要弄出一个惊艳全天下,让赵含章高兴的祥瑞来。
赵含章不知他心中所想,已经下令让大军分批离开江南,并在江南各郡留下镇守的兵力。
荆州此时还不算安稳,王四娘暂时不能离开,因此王玄带人押送王敦的棺椁及其亲随回京;
赵申则带着洛阳赵家军押送这次缴获的财宝回京,赵驹则是直接回兖州,祖逖也派左敏带大军回冀州,他则带着赵实去洛阳。
元立早消失了,他不听命于祖逖,因此祖逖也不知他的去向,不知他是继续留在江南搞暗部,还是回洛阳去了。
反正,大军慢慢退去,江南又恢复了一片安宁,年节也到了,街道上慢慢热闹起来。
洛阳则比往年更繁华,是几年以来过年最热闹的一年。
祖逖打马到京郊时都愣了一下,这和他上次离开的洛阳又不一样了,京郊附近建了好几处屋舍,其中一处是驿站,专门招待外地来的官员,以及赚商旅的钱。
祖逖乃外官,哪怕是得胜归来也不敢带大军来洛阳的,所以他只带了一百亲兵,赵申只比他早一天到,提前让人把财宝送进京,他则留在此处等待命令进京;
以及,等祖逖一起。
“大将军说要亲自到城门口接我们。”
祖逖一听眼睛微亮,这可是莫大的荣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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