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没有分别之心,她为江南做的,不比任何一个江南人差,放眼天下,谁能做到呢?”司马氏被最先排除。
不说现在不能主政的小皇帝,就说素有宽厚之名的琅琊王,他当初到江南,还要倚仗江南士族呢,不也只蜜月了一段时间,然后他就更多倚仗江北人,处处打压他们江南士族。
而今,赵含章几乎没有从江南拿任何东西,就先付出了,与此前几十年朝廷的作为对比,可以说是很稀奇的了。
所以贺循下定了决心。
他和顾荣纪瞻道:“我们三人家境一般,此事还得求助宣佩等人,灾情不等人,现在就回去写信吧。”
顾荣应下。
周玘是其次,他毕竟是朝廷官员,且他素有侠正之气,就是他们不提,他也会跟着平抑粮价的,主要是其他家,比如陆家、江家等,他们这几家也豪富,却未必愿意损害自己的利益,所以他们只能劝说,希望能劝得动吧。
贺循太小看自己了,作为江南四俊之首,他可是有儒宗之名,其声望并不在手握兵权的周玘之下。
如果说江南的士族以周玘为首是因为其威,那以贺循为首便是因为其望了。
所以贺循的信一到江南,收到信的人便立即去劝说自家人,和他们道:“江南人不救江南,将来还有谁愿意救江南?贺先生已经先一步,我等不能太落后。”
贺家很听贺循的话,收到信后,当即便拿出不少粮食压低价格往外卖,还愿意无偿借给乡邻粮食以渡过难关。
然后是顾荣的顾家和周氏一族,纪瞻的纪家不在此列,因为他是真穷。
纪瞻乐善好施,爱好都很高雅,音乐、书籍和字画。
每一项都是极花钱的项目,加上他基本不能给家里生产东西,反而为了兴趣爱好没少典卖家业,所以卖着卖着,现在也就一些祖田还留着,够家里人生活而已。
他性格内敛,本不想来洛阳的,但赵含章几次派人去请他,贺循也亲自写信给他,让他来洛阳相一相赵含章,周玘也抽空亲自上门。
但真正让纪瞻心动而启程来洛阳的却是正月那张预告二月初一出日蚀的邸报。
纪瞻当天看到邸报,当天就收拾行李,第二天就启程了,他都没赶上洛阳的日全食,在豫州看到了日环食。
到洛阳后,他就和贺循等人混在一起,并不愿意出仕。
不过此时他却改了想法,他和贺循顾荣道:“我要出仕了。”
贺循摸着胡子笑道:“我也要出仕了。”
顾荣迟疑了一下,“那,我也出仕?”
贺循便哈哈大笑起来,搭着俩人的肩膀畅快的道:“一起,一起,朝下是好友,朝上为同僚,总算实现了年少时发的愿望。”
顾荣和纪瞻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赵含章把人请来洛阳都半年了,三人终于肯出仕,她求之不得。
职位都是早就安排好的,他们才露出风声,赵含章当即让汲渊出任命书。
汲渊将写好的任命书交给她盖印,问道:“今年招贤考秋试要不要贺循做考官之一?”
赵含章:“先生也觉得他适合吗?”
汲渊微微颔首,“论学识,赵程与他不相上下,但论儒学和礼仪,天下无人能出其右,女郎一定要贺循来洛阳,不就是想用他为礼部尚书吗?”
赵含章忍不住大笑,“知我者先生也。不过此事不急,他毕竟才入朝,我们之间都需要磨合,待磨合好了再把这个职位给他。”
汲渊道:“地方上的事差不多了,明预和祖逖几人月初就要回京,女郎可有想过祖逖要怎么安置?”
赵含章:“我本想将他留在洛阳做兵部尚书的,武将之中,有能力坐这个位置的,除了北宫将军,就只有他了。”
“但我同样不放心将冀州交给别人。”
汲渊道:“赵申此次南征立了大功,女郎何不将他放到地方上历练一番?”
赵含章摇头,“他不适合,至少,此时的他不适合。”
“石勒如头狼,他手底下带的是一群狼崽子,赵申去冀州玩不过他。”
汲渊蹙眉,“难道石勒有反叛之心?”
“他没有,”赵含章忍不住一乐,道:“先生啊,这一州之内的郡和郡之间都免不了争斗,争人口,争土地,争各种资源,何况这州与州之间呢?”
“北宫纯心性纯直,不会这些争斗,但他既会打仗又会告状,石勒也知道我更喜爱北宫将军,所以不敢招惹他,但对冀州,他可没少盯着人家的地盘,祖逖也一样,他们两个做邻居,我放心,换成赵申,我一年怕得有三百六十天在担忧,”赵含章摇头道:“不行,我怕我命短。”
汲渊不赞同的叫了一声,“女郎!”
“行行行,呸呸呸,我口误。”
汲渊脸色这才好看些,“赵申总不能一直留在京城吧?您要用他,就必须得放到地方上历练一番,不然将来怎配得上兵部尚书这一职?”
赵含章点头,“是要外放的,但不急这一时,他还年轻,急什么呢?”
汲渊闻言仔细看了看她脸色,幽幽的问道:“您已经有成算了,不知您想让他去何处?”
赵含章抬头冲他微微一笑,起身走到挂着的舆图前,手指在最下面点了点,“汲先生觉得此处怎么样?”
汲渊看着她手指点的那位置,半晌说不出话来,“女郎厉害,就不知赵刺史会怎么想了。”
赵铭知道赵含章想把他儿子放到广州那样的蛮荒之地吗?
赵含章掐着腰看地图,无限满意,“我觉得他最适合这个地方不过了。”
既可以磨炼他的意志,锻炼他的军事和治理能力,还让他的爱好有发挥的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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