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急道:“戚泽怎会如此,师姐你要想法子救他一救!”白灵叹道:“那佛光浓稠,功力远在我之上,如之奈何!”戚泽身上佛光威势之胜,白灵见了都暗暗心惊,自叹不如,遑论出手搭救。
佛碑震动,连带戚泽修成的三道佛光也自摇荡不休,其努力用真如佛性镇压,也不济事。脑宫之中佛碑喷涌佛光更为剧烈,生似无穷无尽,忽然一声震响,如鸾凤清鸣,震得戚泽头脑昏聩!
白灵与白云眼睁睁瞧着戚泽身外佛光越发厚重如山,一层一层交叠起来,忽的破空之上,竟是疾飞而去!
白灵这一惊非同小可,忙将太阴梭化为一道精芒,缠绕戚泽左右,想将之拉回,无奈戚泽身外佛光十分灵异,那太**芒一沾即离,根本落不到其上。
戚泽犹如一个光人,发出无量佛光,照澈半边虚空,闪的一闪,已然不见!
白云张大了口,半晌说不出话来,叫道:“这!这是怎么回事!”白灵叹息道:“戚泽身上有太多隐秘,尤其与佛门有缘,说不定是哪位佛门高人早在他身上动了手脚,此时发动,将他带走。”
白云道:“戚泽与我等渊源极深,又是五行宗掌教之徒,于情于理绝不能坐视不管!师姐,怎么办?”
白灵道:“伏龙山中之事已然超出我等力所不及,须得请师尊或是太上长老出手,方能镇压场面。我立刻以飞剑传书,将此事禀告师尊,请她老人家出手,希望能来得及罢!”
白云道:“此地离太阴宗十万八千里,等你飞剑传书到了,戚泽只怕早就尸骨不存了。”
白灵道:“尽人事听天命,我观戚泽乃应运而生之人,不会如此早夭。再者就算你我冒险潜入伏龙山中,也不过多添两个死鬼罢了,还是稍安勿躁,就守在伏龙山外,有甚么事也可及时接应!”
白云想不出别的法子,只好听信师姐之言,守在伏龙山外。白灵则运功发出飞剑传书,往太阴宗中报信,想了想,又往五行宗中发出一封传书,戚泽毕竟是天机子亲传弟子,在伏龙山遇险,该当知会五行宗一声。
白云取得了地云草,功德圆满,因着戚泽之事,不肯动身返回,两位坤道守在伏龙山之外,静候消息。
且说就在戚泽入伏龙山之前的一日,山中依旧云气漫漫,山花遍野,绿荫如织,一派清净光景。忽有一道玄色云朵飘飘摇摇飞来,不管不顾,径自飞入伏龙山最深之处。
伏龙山有数十万里方圆,乃是此界第一山脉,犹如一尊太古巨人侧卧于大地之上,那玄色云彩掠过无穷山石石崖,生似一道幽魂,不曾惊动任何人物。
飞了数日,那玄色云彩终于来至伏龙山中央之地,自空中下望,中心之地竟是一座环形之山,也不甚高,总有百丈上下,与山中其他绝峰相比,便似幼童之比大人。
那环形之山方圆千里,内里中空,俯瞰而下,黑幽幽、空洞洞,不知其中孕育了甚么妖魔,犹如一头太古洪荒巨兽睁着一只独眼,冷冷望向天际。
此山之外方圆万里,竟是万物绝迹,莫说活物,连个草木都没。那玄色云彩微微一顿,内中走出一位人物,高有一丈,看似是个人形,一袭黑袍披挂,将周身遮蔽,也不知男女老少。
那人黑袍之上绣着无数面孔,形态诡异,或冷笑、或哀嚎、或漠然、或恸哭,身外又有一层黑焱密布,一望而知是魔道人物。
黑袍之中蓦得燃起两点猩红之光,却是两只眼珠,转了一转,冷冷说道:“本宗总坛,便在这里了!”其声如金石剐蹭,说不出的难听,其中更有一种魔力,能令闻听之人神志大乱,心胆皆丧。
那黑袍之人冷笑一声,居然毫不畏惧,径自往那环形之山中遁去。那人身外一层黑焱如烟,缥缈不定,时有魂灵恸哭嘶嚎之声传出,似是魂魄元神堕入九幽,时刻受那炼魂之苦。
黑袍驾驭魔云,飞入环形之山中,那山腹之中甚是宽阔,时有阴冷之风拂动,却丝毫撼动不得那人身外魔云鬼脸。山腹通道直通地底,黑袍飞遁了半日,眼见地火之力越发沸腾,充斥环形之山内外。
黑袍一路下潜,直入地脉之中,那地火之威厚重之极,烧的眼前光景都有几分扭曲之意,黑袍却全不在意,只将魔火一催,不但能卸去地火灼烧之力,反能倒过来汲取地火之威,壮大魔火之意。
黑袍越飞越是深入地底,眼见头顶那环形山入口已然化为一点光芒,微不可见,此时已然到了地下千丈之遥。那人冷笑道:“看来宗中传闻是真,这总坛当年深入地脉,又被高手长老打通地肺,牵引了先天地火出来,借其火力锻造魔宫,因此又称地火魔宫!”
这黑袍人乃是炼魔宗当代长老,修成无边法力,感应机缘将至,因此前来伏龙山中,以求突破之机缘。谁也不知,伏龙山最深处,接连地肺之地,竟藏有一座地火魔宫,此魔宫便是当年炼魔宗祖庭,只是不知因何原因,在此尘封多年,无人问津。直至今日,黑袍前来造访。
那黑袍飞了半晌,忽然身形一顿,冷笑一声,道:“魔宫多年不曾开启,地脉牵转之下,已辨认不得了!”原来面前已然无路,唯有土层石块封禁,那土层石块多年受地火煅烧,坚硬无匹,几乎堪比飞剑,远非寻常人物所能破开。
那黑袍却浑不在意,将黑袍一抖,便有滚滚黑焱冒出,内中无数鬼神嘶嚎连连,感应地下不知多深之处那一座地火魔宫气息。
片刻之后,黑袍胸有成竹,哈哈一笑,身外黑焱一分为二,化为两道魔火,呼啸飞出,往东南方斜刺之下猛然烧去!那魔火乃烧灼元神之火,炽热无比,一旦与山石岩土相接,立时将之烧化成滚滚岩浆!
黑袍法力精深,那一座地火魔宫虽然沉寂多年,但他以炼魔宗秘法呼唤,自生微妙感应,似乎那一座魔宫乃是活物,不断吞吐地火气机,呼应他秘法召唤,为其指明路途。
黑袍以炼魔黑焱开路,遇石烧石,遇土烧土,根本不惧法力消耗,只循着暗中那一股冥冥感应,破开地下无穷土石,一步一步接近那座魔宫。
又过数日,黑袍与地火魔宫之间感应越发强盛,元神之中清楚映照出那一座魔宫欢呼雀跃之意,似乎在欢迎这位无数年头之后造反的魔门后辈。
黑袍修炼炼魔心法多年,手下不知害了多少性命,一颗魔心早已冰冷寒封,但感应到魔宫呼唤,竟是久违之极的生出一股炙热之意!
待得黑袍打通最后一段岩石,忽然心头悸动,化为一道魔火,闪身而去。转眼间已来至一处庞大到了极点地下洞窟之中!
那地窟已然深入地下三千丈,地火熊熊,自地脉之中喷涌而出,化为无边火焰之山,时有道道焰光结成朵朵焰花,向外飘落。无边玄赤色地火之中,一座无量魔宫巍然耸立!
那魔宫占地千丈,上下浑圆,左右方正,透过扭曲之极的火力望去,勉强可见魔宫之中无数楼阁密室,又有道道魔意升腾,散发无穷魔气!
黑袍筹划多年,用了无数手段,避过无数耳目,终于直抵魔宫核心,见到这一座当年炼魔宗总坛的所在,也忍不住心神激荡,俯身拜下!
待得行过了五体投地之大礼,黑袍立身起来,蓦得放声狂笑!笑罢之后,黑袍又恢复成了一副冰冷模样,往魔宫飞去!
那魔宫处于无边地火之中,受无量火力煅烧,竟是丝毫无损,通体漆黑如铁,纵然地火之力能烧化金石飞剑,亦不能稍损其本质。足见当年祭炼之时,炼魔宗用去多少奇珍异宝,才得祭炼成如此一座辉煌之所。
魔宫在地火之中载沉载浮,其下便是无边地脉,条条地火伸缩如龙,自地脉之中喷涌而出,四面游走不定。当此威势,连黑袍人也有些支撑不住,护身的炼魔黑焱虽能汲取地火之力壮大自身,但地火威势太强,炼化之功不及炙烤之力,未等飞出几步,已然有些吃力。
黑袍冷哼一声,自黑袍之中蓦得飞出一道乌光,滴溜溜旋动之下,却是一只圆腹双耳的小壶。那小壶初时不过三寸高下,轻轻一转之间,已变成一丈有余!
黑袍叹道:“炼魔壶啊炼魔壶,我要成就长生伟业,今日便要靠你出力了!”一口真气法力喷出,落入壶中,那炼魔壶微微一震,蓦得喷射出无穷黑烟,黑烟之中亦有鬼神哭嚎血泣之声,震动心神,倘若有正道修士在此,只这一声鬼泣魔音,便能令其道心沉沦,生死不知。
那小壶唤作炼魔壶,乃是炼魔宗中一件至宝,历经炼魔宗多代长老祭炼,内中早已生出灵识,成就法宝。法宝者,乃法器自生灵异,其元灵与生人无异,有其驾驭与主人配合,自能发挥出法宝百倍妙用。
那炼魔壶乃炼魔宗镇教之宝,妙用无穷,能收摄生灵魂魄、修士元神,炼化为鬼神傀儡,供法宝主人驱使,歹毒阴损之极,此宝落在黑袍手中多年,早已祭炼成熟,有此宝在手,区区地火之力根本不入黑袍眼中。
果然那炼魔壶所喷黑烟一经放起,射向半空,化为一幢玄色烟罩倒扣而下,将黑袍护在其中,令地火之力不能侵入一丝一毫。
黑袍心下一松,笑道:“多谢壶老!”炼魔壶又是一震,从中走出一位鸠面蛇背的邪气老者,尖声叫道:“你也不必谢我,若你能在此修炼成就长生,老夫亦是好处多多,你我正是合则两利!”
黑袍道:“魔宗经逢大变,所存法宝不多,壶老能选中我作为寄托之主,还指引我远来魔宫,寻觅机缘,还要在此谢过!”
那壶老尖声道:“你不必惺惺作态,选中你只因在下代弟子之中,唯有你方有证道之姿,你成就长生,方能更好将我本体祭炼,不至于法力流失,跌落品级!那魔宫之中有证道之机缘,亦有无穷凶险,你这点微末道行就算陨落也是寻常之事罢了!”
黑袍道:“天魔大道,本就凶险无比,为了证就长生,成就无量魔业,区区凶险又算得了甚么!”
壶老嘎嘎笑道:“老夫亦是瞧中了你是野心勃勃之辈,不错不错!”望向那地火魔宫,目中罕见的流露出一丝缅怀之色,道:“这魔宫已有千年不曾见得了,当年我炼魔宗最盛之时,执魔道牛耳,为无始魔道正宗,万魔来朝,可惜如今,魔宗式微,连甚么五毒教、北邙山那些跳梁小丑,也敢出来蹦跶。嘿!”
黑袍笑道:“壶老何必感叹?待我成就长生,定然重振本宗威势,压服此界一切魔道传承,甚么昆墟派、五行宗叫他们尽数伏低做小!”
壶老嘶哑着声音笑了一声,道:“但愿如此罢!”
黑袍将行未行,忽然扭头问道:“壶老还未告知,为何千年之前炼魔宗声势一时无两,遭逢大变之后,一蹶不振。那一场大变究竟因何而起,又是如何结束?为何这一座地火魔攻尘封地下千年,从来无人问津,任凭这一座至宝沉沦在此?”
壶老一双小眼之中发出异样光芒,嘶声笑道:“你真要知道?”黑袍语声之中夹杂狐疑之意,道:“自然要知道!”
壶老阴沉一笑,说道:“告诉你倒也无妨,只是怕你知道其中原委之后,不敢再入魔宫一步!”
黑袍朗声笑道:“本座是何等人物?注定要成就长生,执掌炼魔宗门户,甚么秘密能令本座惧怕?壶老但说无妨!”
壶老嘻嘻一笑,说不出阴毒深沉,说道:“好罢,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你既要知道,我便说与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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