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音修炼五脏五宫,十二律则对应六腑,十二律分为六阳律与六阴律,阴阳相生,震荡之下,换血洗髓,不断淬炼六腑。如此五脏六腑淬炼之功齐头并进,戚泽只觉肉身之中杂质被不断排出,渐渐变得坚固难损。
佛门有金身之说,道家亦有肉身成圣之道,说的是淬炼肉身、反哺元神之道,戚泽的五脏六腑不断强化,举凡造血、生髓、生肌、生发之力一再突破,在炼罡心法运转之下,其肉身之坚固,已远超其余炼罡修士,虽不能似天虹子那般,坐化三百年之后仍自栩栩如生,却也相差仿佛。
戚泽体内五音十二律婉转,五脏六腑齐鸣,不断吞吸五行真罡之气,到得一个临界点时,忽然自脏腑之中生出无尽生发之力,一气直上九天,汇入脑宫!
脑宫之中,那真如佛性亦即道家所言之元神光华大放,将那无形生发之力汲取炼化,其实现在还叫不得元神,只是阴神而已,不过经由罡气淬炼,已带上几分纯阳之性,可称之为阳神!
戚泽头顶现了一道阳神,周身五光七彩,宛如虚幻,但肉身之中不断冲出气血之力,搅动玄音真气,汇入阳神之中。那阳神受了滋养,渐渐由虚转实,已似具有形体。
那法相长老见了,暗暗点头,忖道:“玄门修行之道,阴神炼化纯阳之性,便是阳神。阳神与罡煞之力合一,统御一身精气神,三花相容相抱,便是金丹!此人的确是修道的奇才,定能压服那魔崽子!只是,此人如此惊才绝艳,百年之后,怕不又是一个天机子?我纯阳剑派却有谁能与之抗衡?”
戚泽以气血、罡煞之力哺育阳神,眼见其越发凝实,宛如生人,不由将自身意识移植于阳神之中,恍惚之间,伸手摸了摸脸颊,触手冰凉,如烟如幻,却有三分真实,低头一看,自家肉身兀自盘坐虚空,身外滚滚罡气如龙缠绕。
这等体验从所未有,新鲜至极,不由有些兴奋,忍不住以阳神之身催动剑术神通,就见一道剑气,长有数丈,拖曳剑芒,呼啸之间,已飞出数里之外!
剑气雷音!这门神通一出,那法相长老也有些愕然,面皮抖了抖,似乎大是震惊,这一次当真有些后悔拿出五行真罡之精“资敌”了,忽然心头一动,面上浮现一丝喜色,原来那宝瓶之中所存五行真罡已然所剩不多!
戚泽操控阳神四面乱飞,熟悉阳神种种特性,只听那法相长老说道:“我所存五行真罡精气已然耗尽,余下要靠你自家修炼了!”其晃了晃宝瓶,示意再无涓滴剩余。
戚泽似乎在那长老面上瞧见一丝喜意,随即隐去,也不知何意,当即阳神归位,肉身睁开眼来,起身郑重施了一礼,说道:“多谢前辈成全!此恩此德,必不敢忘!”
那法相长老淡淡说道:“你若真想谢我,便替我宰了那魔崽子,就算还了我的恩情!你去罢!”转身飞入庐舍之中不见。
戚泽一笑,道:“也该当去会一会那魔道高手了!我去也!”驾起一道剑虹,须臾之间斩破天罡,飞入第七层罡气之中去了,剑虹飞去良久,仍有雷音滚荡传来。
第七层天罡大气之中,一座巨大飞宫耸立云霄,看似沉重无匹,却能悠然飞跃重重罡云,正是穆家堡那座承云宫。穆承天驾驭此宝飞跃极天,攒炼罡气,尽显穆家堡气概,不愧为此界第一世家之底蕴。
只是此时那承云宫之外却有许多法术神通闪动,雷云轰鸣,烈火燎天,竟是遭受了许多修士联手攻打!
穆承天藏身承云宫之中,坐镇中枢,催动承云宫本身禁制之力,与外界敌手周旋。那承云宫是穆家堡精心打造,专用于堡主出行之仪仗,特意聘请了焚香阁等炼器大派,在其中布置了无数禁制,足以抵挡长生之下攻势,堪称一件攻防一体的法器。
穆承天坐镇承云宫之中,一脸的晦气,他也是倒霉,本来驾驭承云宫高出云表,修炼罡气,乃是大大露脸之事,还能在那位詹家小姐面前大大加分,谁知跑到第七层罡气之中,无缘无故却有许多修士围杀上来。
那些修士也是正道出身,并无一个魔道,见了承云宫竟是如见杀父仇人,不由分说,连罡气都顾不得修炼,立刻如群鲨逐血,围杀上来。
那些正道修士人数却也不多,仅有五六人而已,但能在第七层天罡之中炼罡,俱非白给,个个出身名门,皆有上好法器随身,比如带头的那位玉摩勒,虽是散修,却是中州玉家嫡子。那玉家亦是修道世家,据说千年之前还出过一位长生,其底蕴丝毫不在穆家堡之下。
玉家家传道法乃是一部《混元功》,混化阴阳,周流万墟,亦是十分精妙,甚至还在穆家堡家传雷法之上。有玉摩勒带头,纠集一众修士围杀,当真令穆承天头痛不已。
承云宫中,穆承天皱眉道:“何叔,我穆家堡与玉家素无冤仇,为何那玉摩勒要聚众围攻?真是难以索解!”
何四叔立在一旁,淡淡说道:“若说冤仇么,倒也有些。当年玉家前代家主莫名暴毙,家主之位空悬,玉摩勒之父玉海阳找上穆家堡,想要老堡主支持他争夺宝位,被老堡主拒绝,玉海阳怀恨在心,上位之后,时常明里暗里与穆家堡作对,想必那玉摩勒是继承乃父之志,才来与少爷为难!”
穆承天咬牙道:“原来如此!那玉家好不可恶!好,那我便与他们周旋一二!”
何四叔笑道:“少爷不必动怒,这承云宫是穆家堡倾尽全力打造,内含无数机关禁制,玉摩勒诸人也不过是炼罡修为,就算任他们攻打,却也无妨。何况还有老奴在此呢!少爷与其生闷气,不如好生修炼罡气,只要炼罡圆满,自是来去自如。”
穆承天道:“我来纯阳剑派炼罡,主要为了接近那詹采萍,如今人还未瞧见,却惹来一身腥臊,真是好没来由!也罢,我就听何叔之言,先安心炼罡,再图其他!”
取来一枚玉牌符令,略一摇动,符令之上便有一道清光生出,照在面前一片幕墙之上,那幕墙上无数符箓光华流转,受了清光牵引,立时生出变化。
只听轰轰连响,二人头顶大殿之上现出一块缺口,立有无数罡风吹入!穆承天当即运起穆家堡祖传心法,收摄合用之罡气。穆家堡祖传天雷九法之道,乃是雷法神通之中上乘传承,万魔辟易,也算道家正宗神通。
穆承天资质不差,自小便修炼天雷九法,一旦运起道诀,周身发出道道吸力,收摄九天雷罡之气。天雷九法所需罡气乃是九天雷罡之气,并不十分珍贵,极天之上只要阴阳相感,便有雷霆勃发,其中所蕴天雷之气便正合用。
过不多时,穆承天身外已有道道雷罡之气扭动盘旋,噼里啪啦之声响动不绝,甚至还有条条电蛇雷光窜动不休,异象惊人。
穆承天打开承云宫禁制,牵引天雷之气入内炼化,承云宫上方自有无穷雷云汇聚,彤云高叠,如山如岳。原本以穆承天的道行,绝难引动这般天象,但在极天之上,本就雷罡之意密布,一旦为天雷九法所引动,自是如滚雪球,声势越闹越大,渐渐收摄不住。
承云宫之外,玉摩勒立身虚空,身外亦有罡云汇聚,加之生的面如冠玉,更将他衬托的有如仙神。
玉摩勒身旁又有一位高手凝立,见了承云宫之上雷云之气,笑道:“穆承天倒也有几分本事,身处险境之下,还有心思牵引罡云炼法!”
玉摩勒笑道:“穆家堡也算此界有名有姓的散修世家,到如今仅剩穆承天这么一根独苗,怎么也不会落了颜面!如今该当如何,还请晁兄指点!”
那高手乃是一位中年道人,唤作晁雄,亦是一位奇人异士,与玉摩勒偶然相交,展现出不俗手段,当即被玉摩勒倚为麾下第一谋士,刻意结交。此次玉摩勒前来炼罡,也特意请其出山护法,想不到遇上穆承天也来炼罡,记起玉家与穆家堡之仇,当即串联了几位高手前来围杀。
晁雄笑道:“指点不敢当!穆承天要牵引罡气,定然打开承云宫防御禁制,此便是我等机会,可从彼处下手攻打,必收奇效!”
玉摩勒抚掌笑道:“此计大妙!穆承天仗着有承云宫在手,不惧攻打,如今自寻死路,我却要成全于他!哈哈!”
晁雄道:“听闻穆家堡有意与纯阳剑派联姻,那大长老詹极已然有默许之意,玉少爷与穆承天为难,只怕是另有打算,想要抱得佳人归罢!”
玉摩勒笑道:“知我者晁兄也!不错,我的确志在那詹家的佳人!哼哼,纯阳剑派瞧上了穆家堡的财货,我玉家却也不差,只要我能得了那位詹小姐青睐,有纯阳剑派做后盾,自是如虎添翼!穆家堡没了堡主,只凭他孤儿寡母,又凭甚么与我争?此次就是要让那穆承天颜面尽失,再也没脸来纯阳剑派提亲!”
晁雄笑道:“修行之道,财侣法地,玉少爷此举,亦是暗合天心,晁某当助玉少爷了却心愿才是!”
玉摩勒反身对身后一位修士吩咐道:“传令下去,命赵家兄弟与那几个散修往那罡云汇聚之处攻打,只要能攻入承云宫,事成之后,酬劳加倍奉上!”
那修士乃是玉家培育出来,专为玉摩勒护法之用,亦是炼罡修为,当即领命而去。
数十里之外,一对弟兄接到玉摩勒传令,对望一眼,此二人正是赵家兄弟,出身一座道家小门派中,得了一部丹诀,却不愿受门规束缚,就此破门出教,聚拢了一批修士,专门做些杀人越货的勾当。先前欲暗算戚泽,反被诛杀的散修便是这赵氏弟兄手下。
赵老二道:“大兄,玉摩勒那厮要我等攻打罡云汇聚之处,不是故意让我等送死,替他开路罢?”
赵老大笑道:“眼下他要倚重我等,不会做此杀鸡取卵之事!他说穆承天因要炼罡,放开一块禁制,牵引罡气入内,才造成这般异象,倒也有几分道理,吩咐弟兄们,照令行事!”
承云宫战事激烈,映得第六层罡气之中方圆千里之地皆是雷光炽火,远近皆闻。一大团罡气之上,那詹采萍正自修炼,身旁一位金丹真人正在凝神护法,见极远之地气息喧腾,斗法剧烈,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正巧詹采萍修炼告一段落,睁开眼来,淡淡望了一眼承云宫方向,皱眉道:“穆承天这点年纪,怎会招惹这许多仇家?”
那金丹真人微笑说道:“穆承天不会招惹仇家,但天下眼红穆家堡财货之辈多的是,极天之上素有散修结伙,杀人越货,说不定便是那些散修聚集,趁穆承天孤身外出,将他困锁,威胁穆家堡以财赎人。”
詹采萍皱眉道:“师兄都知罡气之中有这等下作之辈,门中这些年为何不遣人清除?”
那金丹真人笑道:“那些散修来去如风,在这罡气层中最是难寻难找,何况本门镇守每一层罡气之长老平日也要修炼,更要时刻防备域外天魔入侵,也未腾出手来收拾那群贼人,这些年也就放任他们做大。”
詹采萍道:“若是穆承天抵挡不得,瞧在穆家堡与本门交情的份上,总该援手一把。若是他被人掳走,本门面上须也不好看。”
金丹真人道:“师妹有此善心便好,你放心便是,那承云宫乃是一件上品法器,只要穆承天不得了失心疯,孤身跑出承云宫之外,任凭那些散修攻打一年,也绝难攻破其中禁制。”
詹采萍道:“那便好!只是那些散修既然动手,定也知道此事,说不定会有甚么恶毒手段来对付穆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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