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蚕魔受了域外之战余波,跌落道行,只有金丹战力,先在上官湛三人处碰了钉子,又遇上戚泽这个怪胎。那厮也是倒霉,戚泽有古灯檠示警,导致它偷袭不成,连魔染戚泽也做不到。
不死蚕魔探入戚泽脑宫之中的魔念被无能胜金刚力抹去,虽不知那座浮屠的来历,隐约感应到那东西不甚好惹,似乎甚是克制天魔族群。
不死蚕魔也是没了办法,它偷入内界,时刻受大日纯阳之光照射,又有旧伤在身,再不夺取些生灵精气,或是躲入生灵元神之中,只怕境界跌落的更加厉害,迟早躲不过魔意消散的下场。
域外天魔本是一团精气凝聚,散则无形,聚则无质,随心变化,可魔染生灵,亦能苍生生灵元神最深处,时刻窥伺机会发难。不过戚泽脑宫中有九层浮屠坐镇,打死不死蚕魔也不敢偷入其中。
不死蚕魔这厢有些尴尬,不知如何下手,戚泽却士气大振抬手便是两道剑气雷音斩出,这门剑术神通他接连施展,已算是熟极而流,可谓念动即发。
不死蚕魔再跌落品阶,也远在一般的金丹修士之上,魔念化形,组成一道坚固城墙,将剑气硬挡下来,这一手天魔神通甚是漂亮,戚泽的剑气雷音再犀利,限于功力,也只好去欺负同级的修士。
剑气雷音好歹也是剑道著名神通,不死蚕魔以魔意化形抵挡,也有几分吃力,何况戚泽有无尽罡气补充,它却只能消耗本源魔气,当即将身一扭,重归无形,只在暗中窥伺,想要伺机魔染。
戚泽见剑气雷音落空,也不着忙,只紧守本心,不令外魔入侵。但那一股深沉魔意却始终在身外缭绕,久久不休。
戚泽也有些烦躁,只想取出古灯檠,用佛火金焰狠狠烧死那厮,但眼下佛门身份还不能露白,只好暂且忍耐,将寒螭剑一震,剑音缭绕不绝,布下强绝防守之势,一旦有魔意侵入,便会立刻发作。
不死蚕魔散化无形,一道魔意飘忽来去,只在戚泽周身之外游弋不停,只等那小辈露出破绽,但那小辈竟是丝毫不曾松懈,尤其身外剑音清越,蕴含道家清虚无为之妙旨,颇具阴阳动静之妙,令不死蚕魔无从下手。
难得遇上这般对手,有形无形显化无常,更有魔染道心之妙,戚泽也打起十二分精神,将五真玄音剑诀之中精妙剑术施展开来,护身御敌。
玄音剑诀之中五音十二律之法无形无相,取道家大音希声之意,对上无形天魔倒也大占便宜,尤其十二律剑术相较五音剑法更为见微入里,照见细微之处,更能防范无形无影之天魔。
戚泽不徐不疾,只将玄音剑诀之中的精妙剑术一一展开,徐徐操演,仿佛不死蚕魔非是敌手,而是来观摩他剑术的故人。
不死蚕魔魔心流转,已感有些烦躁,大日菁华时时炙烤其魔躯,驱散其魔意,时刻要分出魔气抵御大日与罡气侵袭,本来天魔在域外窥伺修士,便如钓鱼,耐心守候,数年数十年亦是等闲事耳,不过如今形势紧迫,不死蚕魔已没耐性与戚泽久耗。
戚泽为防魔意侵袭,刻意将剑术一招一招施展出来,无意中倒是悟出了许多平日不曾有的精妙之处,也算一大收获。忽听一声冷哼,一个冰冷意念刺入脑宫,喝道:“你早晚逃不出本座的手心!”
只觉那股冰寒魔意瞬息之间远去,那天魔竟是舍了他往别处去了。戚泽不敢收剑,唯恐是天魔狡计,又空自挥剑了半日,确认魔意已去,这才缓缓收了剑势。
手持寒螭剑,忖道:“那魔头生的面目可憎,说不定是上官湛从域外招来,放入罡气层中为祸,可惜我不能展露古灯檠底牌,不然方才就将之灭杀了,免除后患!咦?”霍然抬首,原来他忽然感应到两股气息与体内玄音真气,正确的说是与五五正反阴阳罡煞起了微妙感应。
一股自是上官湛的天魔诛仙罡煞,另一股却自具风度,似九五之尊,俯视人间,统领万物,当是九五罡煞无疑!既然九五罡煞出世,表明夏清妍就在左近。
戚泽立刻兴奋起来,玄音真气澎湃流转,仔细搜索,过得片刻抬头望天,原来那道气息已在他之上的第九层罡气之中。戚泽忖道:“总该去见识一番第九层罡气了!”驾驭剑光,剑鸣嘶嘶,须臾之间已破开大气而去!
不死蚕魔舍了戚泽,就在第八层罡气之中游荡,它不敢去第九层罡气之中,只因其中有数道长生气息冲天而起,捏死它比捏死一头蚂蚁还要省事,游荡之间,忽见前面有一位道人凭虚而立。
不死蚕魔已是饥不择食,细一感应,发觉那人不过是金丹级数,体内也无甚么令它忌惮之气,急忙化身一道森寒魔意飞去。
那道人正是衍行,与戚泽分离之后,在罡气层中巡游,却不曾瞧见上官湛三人,正有些奇怪,忽觉一股寒意及身,道心之中没来由升起一股燥怒之意,骂道:“那三个小魔崽子莫要被我遇上,不然定要他们好看!”
天魔及体,先会拨动道心,引逗修士七情六欲之意,只要一个念头收摄不住,魔头便会趁虚而入。衍行纵是金丹级数,骤遇魔染,一时也未察觉,心境流转之下,想起那三个魔头,越发气急败坏。
这般下去,魔意侵袭越深,越难自拔。耳边忽有一声惊雷滚过,有人喝道:“有魔头侵袭,还不给我打起精神!”衍行一惊,几乎吓出一身冷汗,急忙运起纯阳剑派秘传心法,驱除心头魔意,澄定心神。
九层天上,苟舒舒笑道:“到底是詹道友的亲徒孙,倒是看顾的很!”詹极收回法力,方才便是他隔空断喝,将衍行自魔境中吼出,闻言笑道:“区区魔头,也敢在本门地盘上作祟!”
司徒幻笑道:“道友就放心让你那徒孙一人追杀上官湛三个?”
詹极道:“本门弟子之中亦有秀出之人,衍行乃是金丹真人,就算你那三个后辈联手,又有何惧?”
苟舒舒笑道:“衍行得脱魔染之厄,只怕还有别人要遭殃呢!”一头不死蚕魔任谁出手,皆可将之结果,小事一桩耳。但纯阳剑派一方动念在前,借刀杀人,此计不成,已然悔之晚矣。魔道一方也打算利用那魔头将水搅浑,因此明里暗里阻拦詹极下手,双方倒是借由不死蚕魔斗起法来。
衍行被詹极一语喝破魔境,立刻斩杀杂念,心湖不起一丝涟漪,他一身金丹道行并非幸至,而是实打实的一步一步修行积累而来,根基打的极厚。
其实他虽拜了詹白秋为师,也曾得了詹极亲自传授,备受詹极青眼,乃是纯阳剑派年轻一代弟子之中最为优秀者,可惜已铸就金丹,不然此次与魔道高手争锋,定会让他上场,根本轮不到詹采萍。
衍行运起秘法,以飞剑之利返照入自家剑心之中,不但将杂念一扫而空,连带入侵的魔念也给斩杀殆尽。
不死蚕魔也有些郁闷,魔染修士的大业接连失手,要么对方有宝贝护身,要么有高手看顾,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正燥怒之间,又有数人飞了过来,其中几个气息羸弱,正是魔染的好对象!
不死蚕魔大喜,其身为域外天魔,这等惊喜喜悦之意可是许多年不曾有过了,忙化现为重重魔意,兜头迎去!
来者数人,正是詹采萍、穆承天、玉摩勒为首的少年男女,何四叔与晁雄两个在后压阵。衍行运功之间,只听詹采萍叫道:“衍行师兄!”这一惊非同小可,顾不得其他,忙张口叫道:“小心魔头魔染!”
何四叔与晁雄虽在最后,却最先有所反应,二人各逞手段,放出护身神通,动作法诀竟是出奇一致,显示出平天道天王深厚的修行底蕴。
二人施法已毕,对视一眼,不由有些尴尬。但随即各为其主,各自将穆承天与玉摩勒护住。至于詹采萍,兀自一脸懵懂,衍行见了,暗叹一声,起身飞来,大手一挥,金丹界域乍起,亦将之护住。
穆承天出身穆家堡,常年与域外天魔争斗,甚至其父都是死于天魔魔染之下,自是深谙天魔习性,不等何四叔来救,已将天雷九法施展了出来。身外满布层层天雷之气,雷云阴沉,似有雷霆酝酿,所谓密云不雨。
天雷九法乃是穆家家传绝技,对克制天魔更是别有一功,天魔之物也先天惧怕雷霆之气,因此不死蚕魔的魔意针对穆承天倒是少了许多。
玉摩勒便倒了大霉,他修为不济,修炼的秘法也不济,不死蚕魔正是饥不择食,挑软柿子捏,将大半魔意投注于他身上。
玉摩勒只觉身上冷一阵热一阵,仿佛饥寒交迫,心头欲望滋生,七情六欲此来彼去,尤其是詹采萍的一腔旖念更似决堤之水,怎么也收摄不住!
幸好此时晁雄已然赶来,大手一挥,一道道家真气落于其上,总算暂时将魔念隔开。何四叔亦已飞来,先护住穆承天,继而喝道:“有天魔潜伏左近,大家各运心法御魔,切不可妄动杂念,以免魔染!”
众人已知有天魔窥伺作法,当下个个无言,只催动秘传心法,斩杀内魔、抗拒外魔。过得良久,何四叔首先松了口气,道:“魔性已淡,那魔头已然离开了!”
玉摩勒望向晁雄,晁雄点了点头,道:“不错!那魔头已然离去!”两位元婴如此说,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衍行收回金丹界域,问道:“师妹,你们为何来此?”詹采萍道:“是穆、玉两位师兄想要见识戚师兄与魔门斗法,因有两位前辈随行,尚长老便放了我们来此。”
衍行道:“他们来瞧热闹,你又何必跟来?方才若非有两位元婴真人出手拒魔,后果不堪设想!”
詹采萍点头不语。穆承天忙道:“衍行师兄,此事是我挑动,詹师妹不过是好奇罢了。”
只听詹极之声忽然响起,悠然道:“你们要瞧热闹,可来第九层罡气之中!”
詹采萍大喜,叫道:“是老祖!”衍行沉吟道:“既是师祖传音,那便去第九层罡气瞧瞧罢!”
穆承天巴不得与詹采萍形影不离,忙道:“正合我意!”玉摩勒心有余悸,悄问晁雄:“晁兄!”
晁雄回道:“第九层天罡之中据说有纯阳剑派长生级数镇守,虽离域外极近,倒也不惧天魔扰袭。不过若是玉公子不愿去,自此便可掉头返回。”
玉摩勒实是被方才魔染搞得惊惧不已,有心拒绝,见詹采萍一脸雀跃,忖道:“我若现下拆伙回去,只怕被这小妮子看轻,日后再无一亲芳泽的可能!”一咬牙道:“走!”
晁雄一笑,道:“玉公子可在我真气庇护之下,方才那小小魔头便不必放在心上!”说着放开真气,玉摩勒大喜,忙抢入晁雄真气圈中,心头一定。
戚泽飞跃九层天界,暗叹一声,道:“终究是将九层罡气都走遍了也!”一入第九层罡气之中,身外光景立时不同,只觉罡气变得稀薄了不少,但精纯程度却是远超前八层罡气,且罡气之中蕴含大日纯阳之性,又有太阴之力,颇有阴阳和合之妙。
头顶光亮一片,戚泽忍不住自罡气层中眺望无尽域外虚空,见那虚空之中星河如带,无数星辰闪动,又有星云旋转,若非凭虚而立,有剑气护身,几疑回到了前世漫步太空之时。
星光辉映,璀璨之极,但只能透过一片天幕瞧见,那天幕四周几乎被无尽魔云布满!戚泽微微皱眉,目识发动,眼含佛光,再度望去,见那无尽魔云之中又有无数魔城耸立,魔城之上魔影幢幢,魔啸连连。魔城连绵之下,俨然一派魔国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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