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铁手狂笑道:“是否狗尾续貂,待老子打死了你,你便知道了!”就见两道遁光霍然分开,其中一道径自往叛军之地投去。
另一道遁光在半空转了一转,往戚泽而来,落地现出金照懿身形,眉头一皱,道:“万成呢?”他感应到此地残留魔意,已知万成怕是没了。
戚泽道:“那炼魔宗的魔女出手,将小僧引开,与万成斗法,利用域外天魔魔染了万成。待小僧赶回之时,万成已然无救。”
金照懿皱了皱眉头,道:“万成乃是金丹真人,却落得魔染身亡的下场,也算可悲。此事还要知会丹鼎门一声,万成陨落之时,唯有小师傅你在场,丹鼎门可能会派人来与你接洽。”
戚泽合十不语,金照懿也懒得再管,周遭魔意残存,确是有天魔存在之痕,万成身为金丹级数,被魔染而亡,已算十分丢脸,又非昆墟派弟子,金照懿也不愿逼问戚泽,免得开罪了大菩提寺,至于丹鼎门如何处置,更懒得过问。
戚泽也是无可无不可,万成死有余辜,就算丹鼎门来问,他一个四禅和尚,如何搭救得金丹级数?再说只要用百相图一转,丹鼎门又去哪里寻他?
戚泽开口问道:“杨铁手逃走,又回去叛军之中,不知金真人如何打算?”
金照懿有些意兴阑珊,说道:“杨铁手不愧为平天道八天王之一,自创神通糅合大天罡门与平天道道法之妙,我要杀他,也要大费手脚,还是先回去八皇子处,再做打算!”修道人第一便要宝爱性命,杨铁手十分难斗,金照懿才不会拼死去战,能将之杀退,已算有了交代,八皇子也不敢多说甚么。
戚泽道:“如此也好!”二人便重新上了金照懿飞舟,返回晋阳城。至于万成,尸骨无存,自也不必去管。
过得几日,返回晋阳城,径自来见八皇子。来至府衙之中,八皇子正与小德子等调笑,闻听二人归来,大是惊异,急忙传见。
金照懿与戚泽上得大堂,八皇子当即发问:“两位归来,不知可能取了杨铁手性命?”
戚泽见他不问万成去向,先问杨铁手之事,也是个天性凉薄之辈,暗暗摇头。
金照懿道:“惭愧,金某与杨铁手连斗两场,虽占上风,但还杀不得他。加之万成真人受人暗算,失了性命,因此回转,向八皇子报讯。”取出那先天元金之精与九转紫金丹,道:“金某有负所托,这两件宝物还请八皇子收回。”
小德子见了两件宝物,目中放出精光。八皇子思忖片刻,慨然道:“金真人虽未取了杨铁手性命,也令其心胆皆寒,阻住叛军数日,也算立了大功。既然相赠真人,本王又岂能收回?还请真人笑纳便是!”
先天元金之精与九转紫金丹虽好,怎能与金照懿这位出身昆墟派的金丹真人相比?八皇子故作大方,只求博得金照懿好感,为日后争夺大位,拉上一个强援。
果然金照懿还算要脸,说道:“好!那便谢过八皇子高义,宝物金某手下,算是欠八皇子一个人情,只要金某力所能及,八皇子尽可开口。”
八皇子大喜过望,笑道:“金真人不必客气!”瞥了一眼戚泽,见其面色红润,万成死了,这小贼秃却是活的越发滋润,也有几分不对味。
戚泽问道:“不知那鬼真人与庞真人两位可曾归来?”
小德子摇头道:“鬼真人与庞真人皆不曾归来。”
戚泽随即无话。八皇子道:“两位远来辛苦,还请入内堂歇息。”
戚泽与金照懿自是从善如流,就在府衙之中歇息下来。戚泽依旧每日打坐参禅,间隙之时修炼玄音剑诀,倒是充实。小德子深恨戚泽未死,但吃他拍了一掌,不敢拿性命做赌,只好由着戚泽去了。
一晃十余日,戚泽打坐之时忽觉一道鬼气飞来,心知是鬼真人回来,懒得去管,依旧修炼禅定之力。第五识身识所对应者乃是空无边处定,须得忘却“色想”与“有对想”。色想者乃因目识升起,有对想者乃是耳鼻舌等升起,戚泽连日激战,虽心神激荡,反而对观空之旨更有感触。
于定境之中,先关闭目识之用,使色想为空,次第再关闭耳鼻舌等诸识之妙,使得有对想为空。佛家说空,非是虚空,非有非非有,而是无色无欲,既无物质亦无欲望。如此观之,数日之间,禅功竟而大有进步,几有忘却色身之妙。
戚泽大喜,禅功精进乃是大大的好事,正修炼到紧要关头,忽然小德子轻轻走来,在门外说道:“鬼真人已然归来,八皇子有请两位去大堂议事。”
戚泽当即自定境中醒转,说道:“好!”整理仪容,步入大堂,见鬼真人一身鬼气,果然已是回来。
鬼真人见了戚泽,微微一愣,面上露出厌恶之色,说道:“小和尚功力又有精进!”
戚泽怀中有古灯檠坐镇,根本无惧这厮,淡淡说道:“鬼真人法眼如炬!”
鬼真人实是厌恶这修炼佛法十分精进的和尚,恨不得一掌将他抓死,又忌惮大菩提寺报复,只好强压杀意,桀桀笑道:“过奖!过奖!”
不一会金照懿也已走来,八皇子道:“鬼真人已归,小王请二位前来商议军情。”
鬼真人道:“我去对付廖晨阳那厮,可惜暗算不成,虽用九阴鬼爪抓了那厮一记,却被那厮祭起天罗地网护住全身,游斗了数日,始终奈何不得那劳什子网子,只好回来!”
戚泽在青州曾见廖晨阳放起天罗地网封锁虚空,令李昊元也逃脱不得,足见此宝威力,对鬼真人无功而返毫不惊奇。
金照懿皱眉道:“如此两路之人皆是无功而返,不知庞道友如何了。”
八皇子道:“也不算无功而返,三位真人重创杨铁手与廖晨阳,阻拦叛军数日行程,已是大功一件!”
正说之间,只听一声厉啸传来,正是庞半青之声,啸声响毕,大堂之上已多出一人,正是庞半青。其身躯摇晃一下,手捂臂膀,竟是受了重伤。
八皇子忙下堂问道:“庞真人何以至此?”庞半青冷哼道:“庞某与令明轩放对,那厮的破劫飞刀十分犀利,还有一位金丹级数相助,两人联手,我一时不察,给他砍了一刀,不过那厮也受了我玄阳神火一击,料也不好过!”
八皇子假惺惺说道:“为了小王之事,累及真人受此重创,小王当真于心不忍!”
金照懿暗暗将宝囊捂住,庞半青是真身来此,那一记破劫飞刀几乎将他臂膀斩断,若是服用了九转紫金丹,自能痊愈,不过大家皆是路人,谁肯平白无故将到手的宝贝舍出来?
八皇子自也想到九转紫金丹,暗暗后悔:“早知如此,不该故作大方,将九转紫金丹收回,给了庞半青,岂不比甚么都强!”金丹既已落在金照懿之手,他也不会冒然出言,不然只会将两家齐齐得罪。
庞半青向金照懿拱手道:“庞某受此重伤,有伤道途,还请金真人将那粒九转紫金丹让与庞某,庞某以秘炼的一件法器相赠,如何?”
金照懿眼珠一转,说道:“金某修炼本门气道功法,对法器不甚看重。”此言一出,无异于拒绝了庞半青之请。
庞半青也是无法,本来到了元婴境界,肉身之用可有可无,不过道门之中有许多秘法能够祭炼肉身,补益元神,庞半青心思极大,还想留下肉身之用,被金照懿拒绝,只点了点头,二人之间已然出现极大隔阂。
八皇子暗暗头疼,只好劝解道:“庞真人不必忧虑,只要能将叛军击退,小王可向父皇再讨要一枚九转紫金丹,至不济也能向丹鼎门购买一粒,绝不让庞真人法体有损!”
庞半青淡淡说道:“多谢八皇子美意了!庞某还要疗伤,就此告退!”说完转身便走。
金照懿面色冷淡,心意绝不更改。
八皇子连连叹息,道:“这又何必!”
金照懿道:“金某来此,是奉命助八皇子平灭叛军,如今斩首之计不成,还要另做打算。”
八皇子道:“正是!待平天道三位天王整顿叛军,只怕合围晋阳城就在眼前。不过亏得几位真人出手,替小王争取了数日功夫,小王已然另调了十万大军前来,也无惧叛军威势了!”说罢大笑一声,显得成竹在胸。
金照懿淡淡道:“如此甚好,金某也自告退,若有差遣,八皇子尽管吩咐!”转身而去。
戚泽见大家不欢而散,说道:“叛军即将围城,必有无数灾民蜂拥而至,不知八皇子可有应对之法?”
八皇子还未答言,小德子已说道:“城中粮草接济大军已然吃力,哪有余粮给那些灾民?何况谁知叛军会不会在灾民中混入细作,一旦开城放灾民进来,便是一场大祸,以我看还是由得他们自生自灭罢!”
戚泽面色一冷,说道:“此言差矣!灾民何辜,遭此大劫?八皇子既是朝廷派来,便该体恤民生,接济性命,不然饿殍遍野,岂非罪过?”
八皇子对戚泽则没甚么好脸色,淡淡说道:“小德子之言不无道理,本王不能因噎废食,冒着城破之险!兵家战事凶危,非是大师在寺里念佛参禅那般容易!”
小德子也冷笑道:“大师出身佛门,身怀慈悲,其情可悯。但要沽名钓誉,这晋阳城可非其地!”
戚泽摇头道:“贫僧在幽州之时,曾见镇北王开仓赈灾,十分仁厚,八皇子不管灾民死活,若是被人在朝堂之上参奏一本,只怕在皇帝心中要大大减分!”
八皇子面色一变,沉吟不语。戚泽道:“若是八皇子肯收容灾民,贫僧愿为前驱,出一份薄力!还请八皇子三思!”说罢飘然而去。
戚泽也不回房,出了府衙,就在晋阳城中走动。见街上大军来去,百姓门户紧闭,一副大战将临的模样,摇头忖道:“八皇子非人君之相,气度狭窄,胸藏阴险,比镇北王都不如。我还是自食其力,赈济灾民罢!”
戚泽做此事已是轻车熟路,大不了再为冯妇,故技重施,专寻晋阳城中富户官家,用八皇子之名赚开第一家大门,显露神通神异,唬的其等敬若天神,接着依次拜访,不过半日又已聚拢了一批“信众”。
他只说要赈济灾民之事,众富户便踊跃参与,出钱出力,还有带来家丁护院等高手的,虽只有数千人,但令行禁止,简直便是一支小小军队。
戚泽带了众人浩浩荡荡去城外搭设粥棚,又设立供灾民暂住的草棚,一派热火朝天之景。消息传入八皇子耳中,八皇子立时震怒,他是外来之帅统兵,城中土著本就不服,受了戚泽鼓动,立时群情景从,如此已然威胁到他的平叛大计。
小德子察言观色,说道:“王爷,那秃驴不能留了!如此聚拢城中富户,待他收拢了灾民,便又是一股大军,如之奈何?”
八皇子心头杀机鼎沸,口中却道:“毕竟是大菩提寺出来的高手,暂且留他一条性命!若敢耽搁了本王平叛,本王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再过数日,果然晋阳城外已有上万灾民汇聚,个个衣衫褴褛,面有菜色。城上守军原本接了严令,不准放一个灾民入城,但见那群灾民在城外已被人引走,好粥好水的喝着,甚至还有城中大夫诊治疾病,不由得面面相觑。
戚泽率领一干富户家丁护院,安抚灾民,支起数十口大锅,熬煮米粥,分发食用,饶是他四禅之境修为,要供养万人之多,半日下来,也要心神交瘁,疲于应付。不光如此,还要时刻留意灾民之中有无叛军的细作,小德子所言极是,在灾民之中安插细作,暴起发难,正是最为省力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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