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二人在五峰山前结识,还是皇甫柳寻上门来,利诱他去夺那老蚌宝珠,后续又惹出不少祸事来。戚泽与皇甫柳的关系始终若即若离,十分冷淡,分别数年,也不知此人变得如何。
入城之后,戚泽信步而行,虞城不愧为虞朝都城,繁华之处,远胜他所见其他城池,忖道:“我若拿出些本钱,做个炒房客,想来也能赚的盆满钵满。”
他不知皇甫柳究竟在何处存身,只得慢慢打听,想来其是皇子身份,不会与平民杂居,打听得北城之中乃是达官贵人所居,便往彼处而去。
走入北城之间,立有一股清凉之意传来,但见古木参天,绿荫莹莹,比平民之地脏乱之貌相去何止天壤?戚泽暗道:“看来无论哪一方世界,贫富贵贱,皆有阶层之分,绝大多数平民操劳一生,只怕也无机会来此地瞧上一瞧。”
北城住满贵人,宅邸或大或小,或豪奢或精巧,却也不禁人参观,但若是走近,便有孔武有力的家丁护院上前询问。
戚泽一面游走,只当赏玩风景,无意中来至一座大宅之前,立有数人上前盘问,那几人皆是武功高强,目露凶光,问道:“兀那少年,你来此作甚?
戚泽道:“我来寻一位同门,以前化名皇甫柳,如今当是改回了本姓柳,对了,他是当今皇子,不知几位可知此人?
那几人闻听竟是来寻皇子,立刻换了一副脸色,笑道:“诸位皇子成年之后,皆会在北城择一宅邸,开府建牙,只是不知你要寻哪一位皇子?”
戚泽连皇甫柳本名都不知,更莫提其是几皇子,有些犯难,说道:“我也不知,也罢,便不劳烦几位了!”
为首的武师道:“若是如此,我等也爱莫能助!”告退而去,目光却始终紧盯戚泽。
戚泽也不在意,依稀记得皇甫柳似是十八子来着,也懒得再打探,其只要在北城之中,便好办了。身前忽然现出一道剑气,色做纯白,三根手指一点,剑气自然鸣动,发出一种特殊韵律,远远传扬出去!
那武师一见戚泽现了剑道修为,惊得几乎掉了下巴,暗叫道:“那少年竟是如此高手,幸好方才不曾失礼,好险好险!”
剑音轻鸣,此是五行宗嫡传剑术显化,凝煞之上皆可听闻,不愁皇甫柳不来迎接。果然过不多时,已有人影晃动,走入这条街巷。
戚泽目识一动,见正是宫处之、皇甫柳两个,立时住了剑音,伸手招呼道:“你们来的好快!”
宫处之与皇甫柳正在府中静坐,惊闻本门剑音,知是本门前前辈召唤,立刻动身赶来,见竟是戚泽到此,二人面上皆有惊讶之色。
待得到了近前,宫处之有些扭捏,还是一躬到地,拜道:“弟子宫处之拜见戚师叔!”
戚泽奇道:“你如何喊我师叔?”宫处之讶然道:“掌教至尊亲口所说,师叔乃是玄岳峰一脉关门弟子,此事早已哄传天下,师叔竟不知么?”
戚泽想起天机子是在伏龙山中正式收他入门,之后便以掌教弟子身份前去纯阳剑派炼罡,过得这许久,天下若不知天机子重又开门收徒,那才奇怪。
宫处之是天柱峰弟子,比萧绍矮了一辈,戚泽则与薛护、萧绍同辈,但地位还在那两个之上,毕竟是天机子如今唯一的弟子。
皇甫柳望着戚泽,艳羡到了极点,当年他比戚泽早入门许久,还是赌上一把,才力邀戚泽参与夺取老蚌宝珠之事,拜入内门之中,也曾暗中留意戚泽动向,得知其不愿拜入内门,多次笑话其目光短浅。
谁知数年不见,戚泽摇身一变,竟已成为掌教弟子,日后大位有望,他还只是区区一个皇子,为了争夺皇位,整日奔走。若是对调一下,皇甫柳才不愿争甚么狗屁的皇位,宁可做个掌教弟子!
戚泽如今身份之重,就算五峰峰主见了,也要客气三分,便似封疆大吏见了皇子,也要执礼甚恭,无他,不过是表示对皇位之尊重罢了。
皇甫柳胡思乱想一阵,也自躬身拜倒,说道:“柳观白拜见师叔!”宫处之道:“柳观白已然拜入我天柱峰门下,算是我之师弟。”
戚泽这才记起,除却萧天环与天乾子之外,似乎其余两峰峰主从不露面,也不知是何缘由,笑道:“皇甫兄许久不见,倒是生分了许多!”
柳观白忙道:“师叔万不可如此说,折煞弟子了!弟子已然恢复旧名,便叫做柳观白!”虞朝皇姓乃是一个柳字,皇甫是他娘家姓氏,如今要争夺皇位,自然要恢复柳姓。
戚泽道:“原来如此!我奉了掌教之命,来辅佐你争夺帝位,我寻你不着,便以本门剑音召唤!”
柳观白忙道:“师叔还请随我来!”引戚泽左拐右拐,来至一座小小院落之中。
戚泽见那院子仅有三进,十分逼仄,比方才所见大宅相去甚大,说道:“看来你在朝中尚未受到虞帝重用!”
柳观白赧然道:“我虽是皇子,娘家只在江湖上有些名声,比不得其他兄弟,娘家皆是外戚豪族,连拜师五行宗,都是求了太子,靠了他的颜面才能成行。我回来之后,父皇便下旨命我在此居住,也连累了宫师兄。”
宫处之忙道:“这话从何说起?我在此倒是住的十分开心。”
戚泽道:“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吾也不改其乐。身处何地,心自淡然,此亦是修行之道。”
宫处之暗道:“不愧是掌教弟子,说话都是这般文绉绉的,十分有道理!”忙怕马屁道:“师叔所言大有道理,弟子自当好生修行!”
戚泽哭笑不得,道:“我修为比你还弱一层,只是有感而发罢了,莫要多想!”
宫处之入道比戚泽早得多,道心坚定,面皮够厚,只是一笑,盘算着下次该当如何大拍马屁。
柳观白道:“师叔来的正好,有一事还请师叔定夺!”
戚泽道:“何事?”
柳观白道:“前日太子送来请柬,邀我明日去太子府上小聚,尚有其他皇子要去,我与宫师兄商量多时,也没个章程。”
戚泽点头,五行宗虽是大派,但柳观白身边只有一个金丹境界的宫处之,不免人单势孤,其余皇子背后皆有大派扶持,若有心与他为难,自是不好处置,一旦失了颜面,传扬出去,虞帝不喜,便要与皇位无缘。
戚泽前世也曾读了不少夺嫡之类的小说,当下便道:“我与宫处之随你同去!瞧一瞧那些皇子背后都是何人支持,也好有所准备!”
柳观白大喜,叫道:“如此多谢师叔了!”立即吩咐摆开酒宴,为戚泽接风。
戚泽见他府上只有两个一个老妈子,两个扫洒丫鬟,一个年老的门房,甚是凄凉,也不多言。当晚三人围坐一桌,吃些酒菜。
宴罢,宫处之道:“弟子修炼天柱峰道法多年,卡在金丹境界许久,今日得见师叔,万请指点一二!”他也非是要看戚泽出丑,戚泽得天机子亲炙,眼光自是不同,若能得其指点,岂不等于得了天机子指点?
柳观白也有些眼热,忙道:“还请师叔不吝赐教!”
戚泽推辞道:“师傅只传了我一部剑诀,并非五峰之上祖传道法,我自家道行尚低,岂能指点你们?”
宫处之暗道:“越是推辞,越要恳请!”使个眼色,与柳观白苦苦哀求。
戚泽被求的烦了,只好说道:“也罢,便切磋一回!”
宫处之大喜,生怕戚泽不懂天柱峰道法,忙将所修道诀和盘托出,反正其是掌教弟子,五行宗之内甚么道法弄不到手?
天柱峰所修乃木行道法,兼有土行之功,其实五行之中玄岳峰当震压土行之力,但天机子功力盖世,五行之力随意运转,也就不甚在意此事。
天柱峰上任峰主土木而行兼修,禀明掌教,求取了一部玄岳峰的法门,自此天柱峰便有土行道法传承,在五行宗之中也是一个异数。
柳观白当年炼化石髓,适合修炼土行道法,但玄岳峰多年不曾收徒,只好转投到了天柱峰门下。柳观白修炼土行道法,宫处之反而修炼木行道法,十分奇异特殊。
戚泽听罢宫处之所述道法秘要,心头一动:“宫处之的道法虽是天柱峰秘传,但天机子师傅在玄音剑诀之中,似乎也有提及!”仔细回想之下,已然成竹在胸。
原来天机子将玄音剑诀推演到了五行合一之境,作为玄岳峰一脉镇山道法,内中将五行宗道法根本精义尽数囊括,天柱峰道法虽然精妙,却也逃不出此道藩篱。
戚泽细思片刻,便出言指点,依照玄音剑诀所载,不但单讲木行道法变化之道,连带将五行生克之道也说了一遍。
宫处之本来只是给戚泽捧场,但越听越是心惊,忍不住站起身来,垂手恭听。
戚泽所讲出自天机子,天机子是何等人物?随口一句法诀,便足以令宫处之受用终身。戚泽连说了十几句,忽然惊觉,住了说法,说道:“我所说皆是恩师所传,再要多说,只怕你也理解不得,反而误事,非是有意藏私,你今后道行大进,若还有疑问,可再来寻我便是!”
宫处之忽然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叩了三个响头,说道:“朝闻道,夕死可矣!师叔今日传法之恩,弟子永世不忘!”
戚泽坦然受之,说道:“同门一场,玉成于汝罢了,你若修炼有成,也是本门一大喜事!”
柳观白资质一般,又是修炼土行道法,对二人所说听得云里雾里,不敢搭腔。
戚泽也不问他所修道诀,径自点拨了几句,见柳观白有时能恍然大悟,有时却皱眉苦思,心道:“柳观白的资质比宫处之差了不止一筹!”
此时入夜已深,宫处之瞧出戚泽有不耐之意,说道:“夜已深了,不可耽搁师叔坐功,还请师叔回房歇息罢!”
戚泽巴不得如此,起身便走。留下柳观白兀自苦苦思索,宫处之见状,暗暗摇头:“此人修道绝非上乘,只能在人间混一个富贵,只看他有无龙气加身,能得那等福分罢!”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起身,宫处之与柳观白请戚泽出来,用罢了早膳,忽听门外有人说道:“十八皇子,禾山雁求见!”
便有门房开了大门,果见禾山雁走入,戚泽瞧了一眼,见其颇为消瘦,但精神健旺,干劲十足。
柳观白道:“禾兄来的正好,速来见过戚泽师叔!”
禾山雁大吃一惊,连忙抢上两步,跪倒在地,口称:“师叔在上,受弟子一拜!”
戚泽伸手扶起,说道:“禾兄何必如此见外?你我当年在外门之时,也有许多趣事,如此却甚是无趣!”
禾山雁道:“师叔身为掌教嫡传弟子,在此界之中威名高广,礼不可废,禾山雁能叫一声师叔,亦是与有荣焉!”
宫处之暗道:“此人不愧是柳观白的智囊,这一手拍马屁的功夫胜我十倍!我还需勤加操练才是!”
柳观白道:“禾兄打探的如何?
禾山雁道:“打探的清楚,今日太子府之会,除却邀请了十八皇子,尚有三皇子、八皇子受邀!”
柳观白道:“还好!太子不算糊涂,不曾邀请二皇子。”禾山雁忙向戚泽解释道:“师叔有所不知,朝堂之上太子辅佐虞帝处理政务,与二皇子斗得不可开交,二人几乎形同水火,相较之下,其他皇子虽有志夺嫡,只在水面之下动作,尚未发难。”
戚泽道:“无论如何,今日可瞧一瞧虞朝太子是何模样,有无人君之相!走罢!”
禾山雁当即引路,门口自有一辆马车接应,戚泽见拉车的乃是一匹老马,说道:“柳观白可乘车而去,我等便步行罢!”
柳观白惊道:“这如何使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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