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零年,九月十九日,农历八月初八,上吉,宜大婚。
白饭鱼这个当爹的,比王言和白小姐俩人还要着急。自从上次正式见过一面,通过接触知道王某人是个如意闺婿,又知王言让他做主,那还有什么说的。
第二天亲自找大仙算了吉日,而后预定酒席,联系照相师傅给他们一起拍照,订制请柬早早的发出去。
白饭鱼作为九龙城的大捞家,人脉自然是不用提的。嫁女这么大的事,除了极特殊,多数都会来捧场的。港九的一部分流氓头子,警队的一票华人探长,从政的这个署那个局的一些当官的,商界一些有名有姓的,还有几个太平绅士的后辈代表,以及九龙城内的许多出位的头面人物。这阵仗在港九的华人圈里,即使距离最顶尖有那么一些差距,但是也不差了。
王言本身的人脉就差了许多,相对来说,他认识的上层还比较少,不过他认识的平常人非常多。为了表示对那些人的看重, 他邀请了一些普通的军装、便衣,还有工厂中的那些警员家属, 以及最初慈云山那边的老头老太太们过来, 特意给他们开了几桌, 有猪油仔和雷洛热情的招呼着。
这么多人,好在办岛酒店足够大, 要不然还真的不好支应。
这不是王言第一次在办岛酒店办事,不管现在还是以后,这酒店都很坚挺。尤其现在这会儿, 其地位比以后要更高,排面够用。
在仪式过后,王言同白小姐由白饭鱼带着,一桌一桌的介绍。是给王言介绍人脉, 推他出位,尽管他本来就很出位。但是有人好办事,自古皆如是, 能行方便就没必要绕弯路。
所以王言热情的叔叔伯伯大哥大姐的认了一圈, 加上白饭鱼有方法的介绍,基本上谁靠的住谁靠不住都清楚了,有了今天的一杯酒, 借着白饭鱼女婿的身份, 以后有事他就可以找上门去。再算上白饭鱼的财力支持, 这是原本雷洛进身的关键。
对王言来说,这些当然没什么大不了,因为他才是个高的那一个。即使没有白饭鱼的介绍, 他自己也能结识到,不过多费劲罢了。
很快的,一桌桌的喝过去, 到了颜童所在的探长那一桌。
“来,阿言,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颜童,你们都熟悉了,这是蓝刚,他是刘福……”
白饭鱼相当够用, 前排的华探长都找来了。一通商业互吹之后, 白饭鱼看着颜童:“我听说颜老兄跟阿言有些矛盾, 你们都是警队的兄弟, 你还是他的长官,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我觉得大家没有必要纠着过去不放嘛。”他是对颜童说的,眼神却是看着其他的几位探长。尽管王言已经跟他讲明了其中关系,但他还是想要缓和一下,毕竟动动嘴的事,试一试也不打紧。
至于说为什么请他们过来,是因为白饭鱼本来跟他们就有牵扯,有不同程度的合作。都是混社会的成年人,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不是我和他不好,你就得二选一。
颜童哈哈一笑,摆手道:“哎,白兄弟,你说的都是误会,我和阿言能有什么矛盾?我们一直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嘛。而且以你我的关系,阿言娶了你的漂亮女儿,做了你的女婿,我们的关系不是更近一步,是吧,阿言?”
这老小子不要逼脸,跟这抬辈占便宜呢。王言哈哈一笑,张臂上前一把搂住颜童:“童哥,上一次你我见面祥谈甚欢,恍如昨日是历历在目,怎么今天如此生分?”
感受到搭在肩上的力度,颜童抽了抽嘴角,面不改色的笑道:“古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阿言呐,你的变化太大,童哥我不敢认啊。谁能想到,上次还是一个便衣,今天就抱得美人归,成了大名鼎鼎的白饭鱼的如意闺婿, 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哎,童哥言重了。上次是个便衣,现在也还是,只是如今能跟月嫦走到一起,确实要感谢童哥,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啊。”
你把老子搞到沙头角,这事儿没完……说话讲方式,有正话反话废话,颜童是人精,自然听明白了,想要将胳膊搭在王言的肩膀上装个好兄弟,但是无奈身矮臂短,搭了个尴尬,当即哈哈一笑:“我哪里有那么大的能耐啊,还不是你言哥靓仔,白小姐靓女,你们郎才女貌,才子佳人嘛。不过你最近这几个月做的大事我们可是都知道啊,现在警局里不知有多少兄弟感谢你呢。
给他们的家人提供工作,开高薪水,给高福利,你是不知道,阿言,现在全钢的华人警员都称你王大善人。就是我们几个探长,对你也是佩服的紧啊。果然英雄出少年,一浪更比一浪强啊。以后啊,咱们多来往,我们这些老家伙还要向你学习,与时俱进呢。”
“是啊,阿言,现在警员们提起你那是直竖大拇指啊,我们华人警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团结,你是实打实的大工程。”说话的是蓝刚,一个方脸,浓眉,面相如其名班带些刚强,头发又些自来卷,被整齐的打着摩丝背到后边,看着挺有气势。
在座的其他探长也是纷纷出声说话,就是一个意思,你王言是真能耐啊……
颜童有点儿赖了,本来是他们两个的交锋,现在这逼哪壶不开提哪壶,拉着其他的探长统一战线一起跟他嘴炮,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所以面对一群人明里暗里的嘲讽打压,王言哈哈一笑:“多谢各位前辈的认可,以后我一定继续努力,祝各位长官生意兴隆发大财。宾客还有不少,我们就先失陪了。”
他没说软话,说什么以后合作共赢这那的。因为坐在这一桌的,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有一个算一个都是野心家。
真说起来,也不过就是怪他挑起了华探长之间的内卷,害他们多花钱而已。虽然有些恶心人,但也确实是一个收获手下衷心的好办法。以前他们没办法照顾底层警员,只有出位的才能到他们的眼,其他人累死累活赚的还不多,是有怨气的,现在才是大家一条船,同进退。
而他们本身又都是竞争对手,不是一条心的。干点儿什么事,后腿拖的厉害。即使现在看起来是一起针对他,但说不好听的,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探目,跟他们这些掌控大油水区的探长怎么比?完全犯不着花多大精力对付他,紧要的还是其他的探长。
“爸,你怎么把他们叫过来了?”
“都是朋友嘛,我和他们也有往来,这么大的事儿不可能不通知的。”白饭鱼摇头一笑,随口应付了一下小天真的宝贝女儿,转头看着宝贝女婿:“阿言呐,看来你现在是真的犯众怒了。”
“没什么大不了,爸,你还不知道他们什么德性吗?我现在虽然名头比较响,但不也还是一个小小的便衣么,说到底他们还是没把我放在眼里。所以只要我安心发展,不主动找事,他们不会刻意针对的,问题不大。”
还是那句话,开过口之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尤其他的厚脸皮。该叫妈叫妈,该叫爹叫爹,左右一个称呼,没什么大不了。
白饭鱼笑呵呵的摇头,他就喜欢宝贝女婿这种淡定劲:“行了,不说他们了,还有不少客人呢,你还能喝吗?不行可别逞强,要是新婚之夜你醉熏熏的躺那就睡,月嫦还不得埋冤死我这个老爸啊。”
“哎呀,爸,你老不正经啊,看你说的什么话,讨厌啊……”白月嫦是适应了,但是亲爹说这个,她也受不住,不高兴的瞪着亲爹。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咱们去下一桌,去下一桌。”
今天场面大,人也多,真的一桌一桌敬过去,他的非人酒量也遭不住。白饭鱼也没有要王言非得挨桌敬的意思,两家就他一个长辈,合该有他以及他手下的一些元老招待。
他也就是敬了不到一半就不行了,实在是人太多。当然他没有忘了自己找来的那几桌,在自己还行的时候,最后跑到了那边带着白小姐一起,亲切的问候了在场的所有人,关心他们的生活好坏,有没有什么问题需要他帮助,充分的让人感受到的关心以及尊重。
这些人都是选出来的代表,回去后必会传扬今天的盛况,也会知道王某人对他们的好。当然,他已经给够钱了,现在这样就算是锦上添花,更收衷心吧。
陈统、林明远他们是有身份的,早在之前就已敬过酒。而这边代他陪客的雷洛和猪油仔两个,他只是跟着一起喝了一杯,而后就被白小姐扶着带走了。
去的地方不用说,就是位于太子道的白月嫦的小洋楼,毕竟他没房子么。有那么个富的流油的老丈杆子,压根儿用不着他买房。本来老丈人还是要再买一个大的送给他们的,不过王言没要。他现在又不跟这边混,买了也没什么用。最后白饭鱼非要表示一下,送了他一辆车,说是方便见面。
事实上到了现在的地步,以他自己的财力想要买房完全可以,不过是相对来说,他将钱投入到工厂的收益更大罢了。当然,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现在早都干起来了,地、房子大量抛售,价格低的不行。在保留了生意正常运转的钱之后,他将剩下的钱都用来买地了。
因为过去一个月的发酵,敏锐、灵通的商人们早都找上门来。专利授权、出售设备,他最近赚了不少,所以手里的钱还是够用的,在新界买了大片的土地。
他买地当然不是为了囤积居奇,等到战后大涨再出手,这都是要自己开发的,基本都是白菜价买的,所以这才没有在港九两地买。他还是要着重开发新界,不想在港九跟人耗,没意思。
至于在沙头角那边,因为跟白小姐结婚的原因,他肯定不能再继续住在那个二层的警务站内,而是在附近买了个民居,早都重新修缮过,住着还是非常不错的。
回到了太子道的小洋楼中,要干什么自然是无需多说的,洞房花烛夜么。尽管早就夜过,但大婚当日和平常时候怎么一样呢……
白小姐的情绪非常饱满,尽管已经很累,但新婚嫁作人妻的亢奋让她无心睡眠,动作幅度大,声音高亢,很活跃,很……卖力。
……
翌日,太子道的一处洋楼。风卷动华贵奢侈的白窗帘,卷起柔美自然的线条发出细微的声响。柔软的大床上,薄被轻掩中,露着大片风光的女人睫毛微动,随即迷糊的睁开大眼睛,习惯性的先看向身边。
眼见无人,她耸动鼻尖,呼吸着飘荡而来的烟草味,目光看向来回飘动的白窗帘之后的阳台。实木原色的躺椅上,正是一个头发又些凌乱的后脑勺。他瘫在躺椅上,撑着扶手的指尖冒着徐徐轻烟,精赤着的上身,肉眼可见的肌肉棱角,彰显着身体的活力与年轻。
她忍不住的揉了揉眼睛,不知是不是错觉,有那么一瞬间,那个男人的背影给她一种孤独、寂寥、落寞、腐朽的感觉。在细看过去,她摇了摇头,二十多岁的年纪,就花了眼……
她打了个哈欠,躺在床上四肢向四方,整个身体呈现一个大字,美丽的线条透过薄被凸显而出,好风光。翻身而起,赤着洁白的莹莹玉足踩在地板上,有温度的身体在无温度的地板上留下一个个小脚印,随手拾起扔在地上的真丝睡衣披在身上,她小心的走到男人身后,深吸一口气,刚要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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