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有人敲房门，方刚听到次卧里传出小女孩欣喜的叫声：“哥哥回来啦！”燕先生并没动，燕妻从屋里出来打开门，一个高个男生背着包进屋，笑着跟燕先生夫妻俩打招呼，分别叫爸妈，看来是燕先生的儿子。见父亲的表情不太对劲，男生也没多问，带着疑惑进了次卧去看妹妹。

两兄妹有说有笑，燕先生似乎更加烦躁，大声说：“能不能清静点儿？”

燕妻说：“你别朝孩子发邪火。”燕先生哼了声。

方刚走到窗前，问燕先生：“刚才你老婆说的那一番话，到底是不是真的啊？”燕先生也不回答，只反复说反正她这个妻子不称职，两人根本就没有共同语言。

燕妻在屋里大声说：“我不管你最近抽什么风，别在外人面前丢人行吗？有牢骚关上门再发！”燕先生大步走进次卧，指着妻子就骂，说你有什么资格说我，难道我赚钱养你还养出错来了。

“我再说一遍，”燕妻说，“是你不让我上班，而且我在家闲着？里里外外收拾，两个孩子带大，儿子从小到大你操过什么心？喂过奶粉还是洗过澡，换过尿片还是处理过大便？辅导过一次功课吗，为了辅导他，我还特意去报课外班学初中课程，你失忆了？”

燕先生说：“这不是你当妈的应该做的吗？”燕妻说既然是我应该做的，我是不是都做了，你当丈夫的上班赚钱，不也是你应该做的？燕先生被噎得没话说。这时，燕先生的儿子出来，忍不住问到底发生什么事，燕先生说：“我要是跟你妈离婚，你跟我还是跟她走啊？”

“离婚？为什么？”男生迷惑地问。

燕妻快步出来：“你能不能别在儿子面前说这种胡话？他正上高二，学业这么关键，你是怕他压力不够大是吗？”燕先生说早晚都要说，正好他今天回来，那就说吧。燕妻很生气，“什么叫早晚都要说？你是铁了心想离婚？到底什么原因，你告诉我！”

“都说了没什么原因，”燕先生说，“忍了多年，只是现在我不想再忍了而已。”男生大惊，连忙问为什么这样，怎么搞的。燕先生拍拍儿子肩膀，“小伟，我也是没办法，等你长大了就知道。”

男生说：“我不知道，我现在就要你说出来，为什么要跟妈妈离婚？”

燕妻把儿子拽到旁边，笑着说没事，别理你爸，他这几天心情不好，抽风呢，我一会儿就去买菜，做你最爱吃的粉蒸肉和水盆羊肉。男生脸色缓和了很多，不快地看着燕先生，小声嘟哝：“好好的为什么要抽风……”

看着儿子进屋，燕先生笑笑：“也行，让他好好吃完这顿饭，我再宣布。”燕妻立刻问你要宣布什么，燕先生说宣布我们要离婚的事，他也不是小孩，明年就满十八岁了，有权力知道这些事。燕妻气得直哆嗦，指着燕先生说你是不是脑袋在外面撞坏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你们不要再吵了！”方刚开口，“我看这样吧，不知道燕先生到底因为什么，但我相信肯定有什么原因，他不是真想跟你离婚，既然你问不出来，我们帮你，让他先冷静冷静，家里就辛苦你，我俩把他带出去聊聊。”

燕妻说：“让他赶紧走，看见他我就头疼！”

吕老板笑着跟方刚把燕先生硬拉出门，燕先生还在那里发牢骚，进了电梯，吕老板低声斥责：“你是不是神经病？非要离什么婚？”

“还不是为了你？”燕先生动情地对吕老板说，“自从我跟你好过，就再也不想跟那个黄脸婆过一天！那简直就是在浪费我的生命，我的前半辈子已经毁在这种平庸家庭，后半生绝不能！”

方刚问道：“你后半生想怎样？吕老板可没打算要跟你结婚。”

燕先生看着方刚，忽然大怒，用力揪住他的衣领：“你这是什么意思？说，你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方刚用力把他推开，说真是神经病，我是她在泰国的生意伙伴，来西安办事，顺便来看看她。要不是我冒充她男朋友，你老婆已经开始怀疑她，难道你还看不出来。

“怀疑就怀疑，我怕什么！”燕先生冷笑，“都要跟她离了，就算告诉她也没什么。”

吕老板说：“你敢？真是病得不轻，我早说过不会跟你结婚，你又不是三岁小孩，听不懂中国话吗？”

燕先生的手在颤抖，忽然紧紧抱住吕老板肩膀，动情地说：“我们结婚吧！”

“想什么呢？”吕老板皱着眉：“胡说八道，非得结婚？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燕先生说：“这算怎么回事！难道你不想跟我长久吗？我们结婚后生几个孩子，你不是总想让我去泰国陪你吗，到时候就在清迈定居，多幸福。”

吕老板摇头：“我是想让你到泰国来，但并不是过一辈子，是要你去度假。再说我也没打算要跟谁结婚，不只是针对你，是真不想结。你想要钱，要车，要房子我都可以给你买，可结婚太累了，要考虑对方的感受，下半辈子都不自由，我喜欢恋爱但不喜欢结婚，希望你要理解我。”

“不理解！”燕先生放下手，十分生气，“一个人爱一个人就要跟他结婚才对，就像我，现在我喜欢你，不喜欢我老婆，那我必须要跟她离婚，而跟你结婚，人不是应该从一而终吗？”

方刚笑；“从一而终，你就不该跟你老婆离婚！”

燕先生回答：“可我现在不爱她，这种婚姻对双方都是个折磨。”

方刚发问：“你有没有考虑过你的儿子和女儿？一个在念高中，一个只有五岁，你们离婚，而且还不是和平分手，是你抛弃了他们的妈妈，让两个孩子怎么想，都是未成年，对他们的人生影响有多大，想过吗？就因为你现在爱上了其他女人，就要毁掉两个孩子的未来？真他妈自私！”

“我说方老板啊，”燕先生无奈地问，“我先问问，你有没有爱过一个女人？”

方刚说：“当然，现在就有，怎么样？”燕先生说那你想不想跟她结婚，想不想要孩子，方刚说当然想，最好能要两个，一儿一女，那才完美，就像你现在这样。

燕先生摊开手：“那就对了嘛，我现在的心情和你相同，所以你要理解。”

“心情相同，但我是单身，那个女人也一样，你呢？”方刚很生气，“你有老婆有孩子，吕老板又不想结婚，你非要结不可，不但强人所难，还会破坏你自己原有的家庭，伤害两个孩子！”

燕先生摇头：“没办法，谁让人是有感情的动物。我跟她过了二十年，还以为这就是爱情，没想到从那晚开始，我才知道爱一个女人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要抛弃所有的东西，全力追随她，才对得起我这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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