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一梦失笑:“好。”他顿了顿,一边走一边说道:“你打算卖那个B-级的戒指了?其实如果要建团的话,那个戒指也可以留着,说不准哪天就用的上。”
“那破戒指要求太高,就算能用上也没这么快。我现在能弄到一枚戒指,到时候就能弄到十枚戒指,让人一根手指戴一个。虽然戒指的装备栏一共就四个,但多戴几个炫炫富也挺好的。”李/明夜漫不经心地笑道,话语中有种懒洋洋的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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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一路到了靳一梦的私人房间门口(李/明夜给“奥力的低语”标了个二十万)。他在握住门把时停顿了一小会儿,李/明夜从他肩上探出头,瞥了一眼他视线涣散的眼睛:“你在装修?”
“嗯,已经好了。”靳一梦应了一声,随后便推门而入。
门开处,暖黄/色的声控灯应声而亮,映出一室流光。
这屋子看着并不大,进门左手边的原木色墙壁上开了一扇门,大约是盥洗室,右手边是吧台与开放式厨房,正面则一个深蓝色绒布长沙发,正对着气势非凡的壁挂式液晶电视,客厅旁边就是一张双人床,床/上铺着卡其色的棉软被褥。这是非常典型的后现代风格单身公寓,浑然一体的布局有种恰到好处的精致分寸感,色调清爽线条利落。
靳一梦的所有东西都堆在茶几上,他走进去以后看了看,道:“我得收拾收拾,你不然就先洗个澡?”
“不急,我先看看你的房子。”李/明夜转悠到床边上,发现床边有一道铁扶梯,这居然还有二楼。她爬上去推开扣得严丝合缝的活动门,入目是一片漆黑。她低头问道:“这是什么?”
“放枪的地方。”靳一梦随口答道。他抱着一叠衣服,一件一件地挂到衣柜里。
李/明夜爬上二楼,举起一个手电打开,在墙上找到了灯的开关。开关旁边是一个小小的液晶屏,看起来是恒温恒湿的空调屏幕。她“啪”地一下把灯摁开,冷冽纯白的明光当头撒下,映出一室银灰的金属色。
四四方方的屋子,两壁枪架、两壁枪柜,哪怕没有武/器横陈其中,依旧有一种入目而来的肃杀寒气。柜门森严地闭合,光亮的银灰色金属面清晰地映出人的倒影,架子内衬纯黑的丝绒,外罩晶莹厚重的防爆玻璃柜,开处是一个小巧的虹膜锁。李/明夜摸了摸下巴,饶有兴致地猜测,这或许就是靳一梦在原生宇宙中的枪室。
她把灯关上,从扶梯爬下,重新拉上活动门:“空荡荡的。”
“会满的。”靳一梦笑道,“等满了你再来看。”
“挺不错的。这模板贵吗?”
“不贵,枪室比较贵。”
“这只能说明你的枪比你住得好。”李/明夜评价了一句,接着便走进盥洗室洗澡。她回来之后还没碰过水,依然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打扮,当然靳一梦也是如此。
这二人在同一个屋檐下住了一个多月,双方所有的生活习惯都开始契合,犹如两个对接咬合的齿轮,鲜明的棱角被对方天衣无缝地包容。
那是属于柴米油盐的包容,就像任何两个最平凡普通的人,在尘世中所拥有的烟火人生。
李/明夜坐在沙发上看电影,靳一梦正在厨房里切菜。她穿着一身灰色的棉质家居裙,头发湿/漉/漉的,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从发梢滑/下,在裙摆上砸开一朵小巧细密的花。她盯着光怪陆离的电视屏幕,手上银光吞吐,飞快地削着一个圆/滚滚的苹果,果皮不间断地从她指间滑/下,最后一整条地落入垃/圾桶里。
她忽然起了兴致,一巴掌把电影拍成暂停,举着削好的苹果去厨房招惹靳一梦:“哥,电影好无聊啊。”
靳一梦手上继续切着菜,瞥了李/明夜一眼,笑道:“又想听故事了?”
“闲着也是闲着嘛。”李/明夜靠着吧台啃苹果。她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打量着靳一梦,他低着头,神色专注,灯光暖融融地打在他脸上,把睫毛的末端漂染成金屑的颜色。
“行吧,我想想……嗯,有一回我杀了个人。”靳一梦偏过头回忆了一下,手上一刻不停地切着葱,每一段的大小几乎相差无几,仿佛尺子丈量过的精准。他道:“为了一桩生意。我当时的头儿不想让他们谈成,呃……反正就这么回事,总之我就过去了。目标住在一家酒店里,安保很严密。”
“有多严密?”
“酒店差不多给包场了,目标坐直升机直达,保/镖乘车尾随,所有员工都被提前做过背景调/查,食材饮水由目标自备,只有三年以上工作经历的本地员工才能与目标接/触。目标有可能居住的房间一共有五间,但是酒店所有房间的窗户都拉着窗帘。目标外出时会直接从地/下停车场上车,车辆有很强的防弹/性能,除非我不要命了用RPG,否则搞不定。”
“听起来很专/业。”李/明夜道。
“当然专/业,那老东西硬是耗了老/子半个月。”靳一梦不置可否地说道。
“然后呢?”李/明夜啃着苹果催他。
“然后啊……然后我也没招儿,只好把酒店边上的配电箱捣了,断整条街的电,然后杀了一个保/镖。”靳一梦笑道,他补充了一句:“酒店有独/立电源。”
“打草惊蛇。”
“对,打草惊蛇。那个乌龟壳子太硬,实在不好下手。”靳一梦手头的菜都切完了。他一时也没打算开始炒菜,而是作势去抢李/明夜剩下的半个苹果。李/明夜见势不妙,果断地捧着苹果闪到沙发上,飞快地啃果肉。她蜷着腿抵住靳一梦,不一会儿就将鲜甜的果肉啃完咽下,得意洋洋地甩着梗晃了晃。
靳一梦撇了撇嘴,挤进李/明夜两/腿之间,扎扎实实地压下去堵住她深/吻。二人的气息从平静逐渐变得火/热,新装修了私人房间的感觉就像搬新家,仿佛一个崭新的未来在眼前展开,很容易便能燃起人心中的热情。
——————(车尾气,不影响情节,主要是梦哥留人过夜)——————
被这么一打岔,真正吃饭时已经很晚。最后吧台上摆着三菜一汤,葱姜炒花蟹、糖醋里脊和牛肉芥蓝色泽光亮、香气扑鼻,配上一碗鲜艳通红的罗宋汤,主食则是晶莹剔透的米饭。靳一梦的手艺一如既往的好,李/明夜一边吃一边趾高气昂地跟文森特吹嘘,结果没多久,靳一梦抬头看一眼门,笑骂道:“我/操,让你瞎嘚瑟,文森特这小子来蹭饭了。”
李/明夜果断地丢掉筷子拿了个勺儿,拨了一大片糖醋里脊盖到自己的饭碗里。
文森特自知蹭饭党没有地位,所以并不是空着手来的,他带来了一整桶黑啤,醇香浓厚,苦尽带甘,回味柔顺爽/滑。李/明夜看到酒就想起一件事:“对了,过两天弗兰克请我喝酒。”
“弗兰克?弗兰克·约克?你们和他分到一起了?”文森特奇道。
“对,我听说你和他在酒吧打过架。”
“是有这么回事。”文森特浑不在意的样子,这种意气之争在他心里也没多少分量,角斗/士只会为了利益产生真正的仇怨。他反而是不怀好意地对靳一梦说道:“你要小心了,约克伯爵对女人相当有一套。”
靳一梦慢条斯理地放下扎啤杯,玻璃杯的厚底与吧台桌面磕出一声脆利的轻响。他似笑非笑地瞥了李/明夜一眼:“弗兰克请你喝酒?”
“啊……对,我救了特尔特瑞斯,他欠我一个人情。”李/明夜莫名感受到某种压力,遂解释了一句。
“我知道。”
“哥你放心,我不喜欢弗兰克那种类型的男人。”李/明夜在桌子底下踢了文森特一脚,文森特反正皮糙肉厚,若无其事地承受了下来。他坐得八风不动,笑眯眯地看好戏。
“我是说我知道他请你喝酒。”靳一梦淡定地说完,他顿了顿,补充道:“因为他也请我了。”
李/明夜左右看了看,捡起一根筷子去丢靳一梦,他顺手接住了筷子,放回李/明夜手边。
菜盘半清,酒过三巡,三人便聊起了这次历练中遇到的事情,交换着一些有趣或是刺/激的经历。文森特这次的历练宇宙是星河战队,倒也是捞到了丰厚的利益,言谈间李/明夜提到组团之事,自然是一拍即合。不过文森特提到一个问题——他还差两点杀/戮值便要升级了。士兵级角斗/士和奴/隶级角斗/士不是不可以一同历练,但这会造成任务难度的加大,或是奖励的减少。
“这个没关系,只要下次我拿到完美评价,那么我离升级就差9点杀/戮值。”李/明夜笑道,“9点杀/戮值和完美评价都不算太难,可以一次搞定。梦哥你呢?你应该也差不多。”
“按照这么个算法儿,我只差3/点。”
“看起来这个问题解决了。最后一个问题,我们三个谁当团长?”文森特敲了敲桌子,“这个事情不要找我,当团长要和别的角斗/士打交道。”他指了指自己,其意不言而喻。基本上,“文森特”这个名字一亮出去,十个角斗/士团长有八个会以为他是来打架的,剩下的两个则会以为他在为打架做准备。
像是他们这种靠交情与利益联合建立的团体,成员之间的关系相对平等,大家办事必然是商量着来,倒是不用担心处事公不公/道的问题,故而文森特放心得很。
李/明夜瞥向靳一梦,靳一梦也不欲压文森特一头,索性对李/明夜挑了挑下巴:“你来吧。正好你弄了个值钱的东西在卖,建团费就你出大头了。”
在斗兽场中,团队领/袖大体可以被分为两种类型,其一便是由团队中无可置疑的最强者担任,统称为力量型;其二则是由团队中最善于交际权衡的角斗/士担任,统称为平衡型,前者如弗兰克,后者如克利夫兰。而作为领/袖,自然得实力、魄力与智力缺一不可,这三项素质三人都具备,谁当团长都没有太大差别。
在这种情况下,李/明夜却是占了个性别的便宜,女性的身份恰到好处地中和了她性格与实力的强/硬,使她成为了靳一梦与文森特都能接受的选择。
李/明夜听见此言,倒也没太意外:“可以。只是如果我来当团长的话,以后我的行/事风格得变一下了。”
“比如?”靳一梦有点好奇。
“比如那种出尔反尔的事情得少干……至少不能明着干。”李/明夜停了停,将她在上次历练中欺/骗俘虏,敲骨吸髓后杀/人的事情同文森特说了。她说完后还评价了一句:“这种招数虽然有用,但实在有点贱,容易让人产生不信任感。”
在座三人说好听点都算是枭雄人物,说难听点,那就真的是头上生疮脚底流脓的角色,通体上下都流淌着属于正宗反派的黑血。文森特不仅对这种贱招没有任何抵触,甚至还兴致勃勃地提议以后是否要招个贱/人进团,专门为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背锅。背锅仔的存在有一个非常显而易见的好处——若是真到了引起众怒的时候,大不了将其一杀了之,完/事儿大家就又是一身道貌岸然的光风霁月。
“小人用起来太麻烦了,这种人就是个狼崽子,要养熟太难。再说了,这人招来了,你总得喂啊,喂大了搞不好得不偿失,喂少了又不行。”靳一梦说道。他末了皱皱眉:“我也不大喜欢和这种纯粹的小人打交道。”
作为一个自认是“纯粹的小人”的角斗/士,李/明夜老神在在地点了根烟,决定不插/入这个话题。
“我也不喜欢,但你得承认他们很有用。”文森特挟着靳一梦的肩膀拍了拍,“嘿,男孩,这世上总会有你不喜欢的东西,但它们都有用处,所以你应该学会使用它们,而不是抱怨它们的存在。”这是一种“年轻人,你该长大了”的论调,文森特显然是故意的。
靳一梦撇嘴:“你就知道我没用过?”他斜了文森特一眼,冷笑着叩了叩杯盘狼藉的桌面:“正好这屋没洗碗机,这次你洗碗。”
“为什么是我?”文森特怪叫,他一指李/明夜,“我还带了酒,路易斯呢?她肯定什么都没带!”
靳一梦扒/开文森特的手臂,走到李/明夜旁边,托起她下巴在她唇上轻轻一吻,随后表情嫌弃地看着文森特。李/明夜十分配合,整个人靠进靳一梦怀里,冲文森特嘻嘻一乐。
“靳,你简直像个高中生那样幼稚又爱炫耀。”文森特不屑地从鼻孔里哼出一声,手上已经认命地开始收拾餐桌。
靳一梦闻言,索性把李/明夜打横抱起,一路抱到沙发上坐下,开始看电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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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有一对“幼稚又爱炫耀的高中生情/侣”在旁边可劲儿地腻歪,文森特洗完碗后没多久就被恶心得待不下去,宣称自己要去酒吧泡妞。托雷斯先生虽然凶名在外,但身材正点说话动听,更兼之精力旺/盛,故此一向是姑娘们的心头好,床/上从来就没缺过女人。
在广袤浩瀚的斗兽场里,你可以活得像个诗人那样深刻,也可以活得像个浪子那样浅薄。
文森特前脚刚扬长而去投奔花花世界,李/明夜后脚就从靳一梦怀里坐起来,把茶几上的水果盘抱到腿上吃得飞快。方才为了恶心文森特,连山竹都得分成瓣儿让靳一梦喂着吃,她早就不耐烦了。
靳一梦看得直笑。李/明夜不屑地抛下一眼:“幼稚!文森特还真没说错你,太幼稚了。”
“别光说我,你也挺乐在其中的。”
“我那是配合你。”李/明夜拒不承认。她急于转移话题,一眼看到电视屏幕,灵光一闪:“哎对了,你那个打草惊蛇之后呢?”
“嗯?”靳一梦捏破一枚山竹吃着,心不在焉地回忆了一下,想起了那个说到一半的“睡前故事”,遂道:“之后就惊着了呗。”
“你也不怕把人吓回去。”李/明夜趁机把所有山竹都拢到自己面前。
“吓回去更好,老/子也省得麻烦,反正他又不是一定得死,不然平时机会多的是,老/子干嘛不早不晚地非要在这时候动手?”靳一梦撇了撇嘴,把李/明夜勾进怀里,继续说道:“然后目标就换酒店了。他换了一个新开不到两年的酒店,那家酒店的安全性也挺高的,它建在水上,周围没有什么狙击点,目标包下了一整层的房间。我猜他会换这个酒店,就做了预查,这事儿麻烦的要命,我一共查了三家,还他/妈花了十来万美金。”
“哦……”李/明夜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靠在靳一梦身上,“接下来似乎方便很多了。”
“对,我绑/架了一个酒店员工的家人,那员工是做客房服/务的,我在他身上装了窃/听器,然后摸/到给目标的楼层做房间清洁的那个人……呃,然后吧,我趁着目标出门谈事情的时候藏进了房间里,那时候人都跟着目标行动,留下来的就是几个轮流看室内监控的菜鸟。”靳一梦顿了顿,继续说道:“有一个地方通常不会安室内监控,不过我还是提前确认了一下,这也挺方便的,让人挑个送饭的问问就行……”
“盥洗室。”李/明夜说道。
靳一梦瞪了她一眼。李/明夜迅速变脸,十分好奇地仰起脸问道:“哪个地方不会安监控啊?快说快说,急死我了。”
靳一梦忍不住笑了,抬起手刮了刮她的鼻子。他道:“我用麻/醉针和毒针杀了目标,打开盥洗室的窗户,爬了几层楼回到我订的房间里,接着就光/明正大地走人了。”他想了想,拿出一对包装好的粘性手套递给李/明夜,“对了,这个你带着,哪天兴许用得上。”
李/明夜把粘性手套收进储物空间里。她打量了靳一梦一眼,笑道:“我英俊的蜘蛛侠先生,您在飞檐走壁的时候,会记得戴上您的头套吗?”
“我一般会留胡子,染染头发,戴个有色/眼镜。”靳一梦低头吸/吮她柔/软的耳/垂,含糊不清地说道:“今天的睡前故事说完了,咱俩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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