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鑫和童令渊寒暄了几句,便引介了云雨裳、刘伟鸿与唐秋叶。李鑫的介绍很是简单,只说是自己的朋友,首都来的,其他只字未提。
事实上,在青峰农校见到刘伟鸿,李鑫深感震惊。云雨裳说得明白,刘伟鸿是老刘家的嫡孙,他老子刘成家前不久刚刚就任某主力集团军军长。这样一个最正宗的红三代,**,竟然会在青峰农校上班,简直令人不可思议。
李鑫的父亲李逸风虽然只是副省长,但李鑫是在首都上的大学,为人又八面玲珑,在首都很是结交了一批朋友,其中不少是正宗的红三代,譬如云雨裳的表哥。对于这些红三代的去处,李鑫心中有数,从政的,如今都在县处级以上,经商的,更是富甲一方。唯独没有见过在一个中专学校当小老师的。
老刘家因何如此安排刘伟鸿,其中必有深意。
李鑫也不是没有听说过刘伟鸿纨绔的名声,开始还以为是“发配”,但联想起刘伟鸿发在《号角》上的那篇文章,李鑫随即推翻了自己的结论。
一个发配的纨绔子弟,不可能写出那样的文章来。
这篇文章,可以说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高层的人事布局。老刘家成为前不久政治博弈之中获利最大的一方。单凭这一点,刘伟鸿也不可能是发配的对象。
这样的政治天才,就算在京师,在政治世家豪门大族,也是可遇不可求的。有哪个家族会“浪费”这样的奇才杰出之士?
看来只能是锻炼了。
在基层锻炼一段时间,镀镀金,今后自然会另作安排。
既然如此,李鑫就恪守规则,决不泄露刘伟鸿的真实身份。却在心中暗暗高兴,只要刘伟鸿留在楚南省,这个朋友无论如何都要交上,这一点,至关重要。好在他老子是楚南的副省长,应该可以帮得上忙。只要主动帮了刘伟鸿,刘老和老刘家的其他重量级人物,肯定能看得见的。
当真是天赐良机!
相对来说,云雨裳在李鑫心目中就远远不如刘伟鸿重要了。
云雨裳毕竟是女孩子,又已经停薪留职,摆明要脱离官场了。做朋友没问题,但在官场上能够给予老李家的助力就比较小了。
作为衙内,李鑫深深明白一个道理,在华夏国,在官本位的体制之下,头上有帽子,手里才能有权力,有了权力,才有一切。
其他都是虚的。
所以,在引介的时候,李鑫不动声色的将刘伟鸿放在了首位,其后才是云雨裳。对唐秋叶,李鑫也没有丝毫怠慢之处,言语之间,将唐秋叶抬到了和刘伟鸿云雨裳一般的地位之上。
刘伟鸿很满意。
李鑫果然是个角色,明白给朋友的朋友面子,就是给朋友面子。做人的艺术堪称炉火纯青了。
童令渊身为副专员,何等机灵?一听李鑫这个介绍,就明白其中有玄机。普通的朋友,可当不起李鑫专程从大宁市赶过来。而且李鑫话虽没有明说,但看他的神情,明显认为这几位朋友的地位不比他低,甚至略略还有点仰慕之意在内。
这个就很了不得了。
李鑫的老子,可是副省长,尽管没有入常,不过近来已经有了风声,李逸风有可能出任常务副省长或者是省委组织部长。无论是常务副省长还是省委组织部长,在一省之内,那都绝对是屈指可数的大人物。下面地市的头头脑脑们,需要仰其鼻息。
童令渊以往去省城跑项目的时候,与李鑫打过交道。李鑫很会做人,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但骨子里头那股优越感,那也是明明白白,谁都能感受得到。
现在,李鑫身上那股优越感隐敛不见了。那就是只有一个原因,这里有人比他更优越!
但童令渊也是人精,李鑫不说,他绝不乱问。李鑫都需要仰慕的人,绝对不是一般的来头。而且李鑫这一次“悄悄的进村”,明显就是不想惊动青峰官场的人。既然如此,他便有义务为李鑫保守这个秘密。这样一来,说不定能把和李鑫的关系更加拉近一步。
官场上,所谓的拉拢关系,有时候不在乎你做了什么,还在乎你不做什么。
“李处,都说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既然碰上了,那就一起吃个便饭吧?”
童令渊带着商量的语气问道,略有一点请示的意味在里头。
聪明的人,往往会将衙内和老头子当做同一个人来看待,至少表面上会是如此。至于实际操作的时候,那就“运用之妙存乎一心”了。
李鑫望了望刘伟鸿和云雨裳,这两位都是脸带微笑,眼神却是明明白白的说了“不”。
朋友聚会,何必要将一大帮子不相干的官员们拉进来凑热闹?
“呵呵,童专员的好意,我心领了。你还有公干,咱们就不打扰了。到时候李鑫一定登门拜访童专员。”
李鑫客客气气地说道。
童令渊见了这般神态,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当下不敢过多纠缠,连连点头,说道:“那好那好,那就不打扰李处和朋友们叙旧了。”
“多谢童专员。”
李鑫微笑点头,便在服务小姐的引领之下,上了二楼。
童令渊扬起手臂,笑容满面的不住颔首,直到李鑫等人转过了拐角之处,才放下手来,脸上百花齐放的笑容随即隐敛,恢复了矜持的神情,转过身来,和王局长握手,淡淡地说了两句客气话。
王局长早已经被震得晕头转向,握着童令渊的手,试探着问道:“童专员,这几位是……”
童令渊望了他一眼,淡然说道:“一个朋友。”
王局长就知道,这个朋友来头极大,连童令渊都十分忌惮,不愿意说出他的真实身份,当下连连点头,不敢多问。一家人簇拥着童令渊和童令渊的随行人员,也进了二楼的包厢。
“卫红,你点菜吧,雨裳和秋叶的口味,你比我清楚。”
一行四人在包厢里坐定,李鑫笑着将菜谱递给了刘伟鸿,“云小姐”也在不知不觉间改口成了“雨裳”,尤其难得的是,改得十分自然,没有丝毫勉强之处。
李鑫这个话倒很是合理。云雨裳是首都人,唐秋叶是青峰人,两个人的口味肯定不一样。要照顾好两位女士,自然要找对正主。
刘伟鸿也不客气,拿过菜谱,一口气点了十来个菜,南北风味的都有,不过以楚南风味为主,高档菜和家常菜搭配,有热菜也有凉盘。
唐秋叶一进门,就乖乖的坐着,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听刘伟鸿点的菜越来越多,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来,望了他一眼,很小声地提醒道:“四个人吃,太多了……”
刘伟鸿微笑道:“不要紧,李处是大款,吃不穷他。”
李鑫便微笑着竖起了大拇指。
人是只有四个,来头不小,规格自然也不低。吃不吃得完不要紧,关键是不能太寒碜。这也是国人宴客的规矩了,面子比肚子重要。刘伟鸿要是做出小家子气,未免有瞧不起李鑫之嫌。
李鑫益发觉得刘伟鸿虽然年轻,却世事洞明,不仅仅是“政治天才”那么简单。
“喝什么酒?”
李鑫问道。
刘伟鸿笑道:“酒就要由李处来做主了。我不是很内行……不过我姐的酒量还可以。”
“是吗,这倒真是看不出来,雨裳还是酒道高手。”
李鑫便笑吟吟的。
云雨裳瞪了刘伟鸿一眼,说道:“李处,你别听他胡说,他呀,就是喜欢捣蛋。他的话你要是信了,够你头痛的。”
“哈哈,这个评价很高啊,卫红,你说是不是?”
“那可不?不是什么人,都能让我姐头痛的。”
刘伟鸿笑嘻嘻的说道。
见云雨裳坚决不肯点酒,李鑫便试探着问道:“咱们这里有两位女士,那就来点红酒吧,怎么样?红酒养生。”
不待云雨裳答话,刘伟鸿就摇了摇头,说道:“红酒是养生,不过李处不会指望青峰宾馆有真正的好红酒吧?这个东西,暂时还没有在小地方流行。”
李鑫一拍脑门,说道:“就是,把这茬给忘了。早知道这样,就该从大宁带几瓶红酒下来。”
云雨裳说道:“现在去大宁拿,也来不及了。秋叶,你喝什么酒?”
唐秋叶双手连摇:“不不,我不喝酒的,我不会……”
“那就这样吧,上瓶五粮液,卫红你陪着李处喝点。我和秋叶就以饮料作陪吧。”
李鑫笑道:“雨裳,这可不行啊。你要是不能喝酒,我也不敢勉强。但你是海量,却拿我们出洋相,不厚道哦。”
云雨裳笑道:“早就说了,这家伙的话不能信,信了就糟糕了。就这么办吧,男士喝酒,女士饮料,公平合理。”
李鑫毕竟也是头回和云雨裳打交道,不敢勉强,笑着点了点头。
不一会酒菜陆续上桌,李鑫亲自给刘伟鸿斟了酒,又给两位女士斟上饮料,举起杯子,说道:“来,大家干一杯,我也不说多的,卫红、雨裳要是给面子,今后大家就是朋友了!”
四只杯子举起来,在酒桌中央轻轻碰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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