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伟鸿兑现“承诺”,五天时间,钉子厂就焕然一新。甚至外墙都刮了一层白灰,将那些多年前的标语都覆盖了。整个院子干干净净,整整洁洁,还移栽了一些绿化植物,为这个死气沉沉的院子凭空增加了几许生机。
朱建国他们一跨进院子,便即啧啧赞叹。
“好啊好啊,这才像是个办公机关的样子。伟鸿,干得不错。”
朱建国非常满意,不住点头。其他领导自然也是十分高兴。
因为总共就是这么一栋楼,刘伟鸿也还是依照钉子厂以前的布局来进行房间安排的。一楼是办公区,二楼以,则是宿舍区。
局长和副局长办公室设在一楼最靠里的房间。整栋楼的通风透气和采光都不是那么好,这个先决条件限制了,刘伟鸿也没有办法,只能在办公室内多安装了一根日光灯管,让办公室显得亮堂一点,又在每间办公室都安放了几盆常绿植物,多多少少能提供一点新鲜的空气。此外在每间办公室的墙壁都打了一个洞,安装一个排气扇。
朱建国走进自己的局长办公室,见水泥地板擦得干干净净,墙壁也粉刷一新,办公桌椅的安放位置也很是妥当,便连连点头,说道:“伟鸿啊,这个布置不错。”
刘伟鸿微笑道:“条件就是这个样子了,局长和领导们将就一下。”
“可以可以了,能够有这个样子,已经大大超出我的意料了……对了,伟鸿,会议室安排在什么地方?我记得你跟我说过的……”
刘伟鸿岂止跟他说过,还给他看过图纸。当然是手绘的简易图纸。领导的办公室和宿舍怎么安排,刘伟鸿不能自专,必定要先请示朱建国。尽管他的所有安排,朱建国都全盘接受了。但这是另一回事。领导接受和自作主张,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不过这五天里,朱建国忙于其他事务,却是不曾实地考察过,单单听刘伟鸿汇报过一次,没有多少深刻印象。
刘伟鸿说道:“会议室安排在钉子厂的车间,就在食堂隔壁。”
“哦,你还布置了食堂?”
朱建国兴致勃勃地问道。
刘伟鸿答道:“食堂是必不可少的。眼下咱们局里的同志,都是孤身赴任,家属都还没有一起搬过来,吃饭必须要解决。好在钉子厂原先就有一个食堂,灶台什么的都还在,将就能用。食堂的工作人员,我叫吴师傅临时在本地找了几个人,先运作起来。以后要换人,或者是把食堂承包出去,到时再商量。现在必须先把吃饭的事情解决好。”
“嗯嗯,很好很好,你考虑得很全面。”朱建国又是一迭声的夸奖道:“这样,伟鸿,今天咱们就算是正式班了,你通知所有同志,都去会议室,咱们开个大会,正式做个动员。”
“好的,我马通知。”
这几天内,陆陆续续又有十几个人前来报到,加原先从青峰农校过来的,加起来有二十几个。刘伟鸿挨个办公室一招呼,大家都乐乐呵呵地出来了,跟在刘伟鸿后面,走出办公楼,来到由钉子厂车间临时改建的会议室。
这个所谓的车间,其实就是一层楼的平房,屋顶有几处地方盖着透明的琉璃瓦,以便采光。地面有些坑洼不平,原先安放机器的大坑虽然已经填平了,痕迹还在。但刘伟鸿还是将车间隔成了两个部分,做成两个会议室。一个是小会议室,一个是大会议室。
大会议室是传统的布置,小会议室则是圆桌会议的形式。只是这个椭圆形会议桌暂时不曾采购,刘伟鸿就临时用普通的方形办公桌拼在一起,面铺了一层红布,看去也是像模像样的,不至于十分寒碜。
只有二十几个人,刘伟鸿便“擅自做主”,把会议地点定在了小会议室内。
朱建国走进会议室,又是连连颔首。对刘伟鸿的工作满意到十分。短短五天时间,大伙都在宾馆里侃大山看电视,聊天打屁,刘伟鸿一个人把所有事情都办得妥妥帖帖,能力不是一般的强。尤其令朱建国满意的是,刘伟鸿不但把钉子厂搞得干净整洁,还处处透出一股大气,丝毫也没有破落户的寒酸。这个样子,那才配得一个县处级农业局的大招牌嘛。
大家在长方形会议桌的两边落座,刘伟鸿便领着办公室的一名工作人员和吴师傅给大家倒茶水。这名工作人员,也是昨天才赶来报到的。算是刘伟鸿正式的部属。
“同志们,大家好!”
朱建国居中落座,眼神扫视了会议室一圈,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声音里头带着几分兴奋之意。坐在这间简陋的会议室里,望着济济一堂的部属,朱建国总算找到了当领导的感觉。似乎从这一刻开始,他才是正儿八经的浩阳地区农业局局长了。
大伙便十分专注地望着朱建国,脸带微笑,仿佛朱局长这简简单单的一声问候,很让人感动。
刘伟鸿暗暗有些好笑。看来不管原先来自于什么单位,一旦成了机关干部,大家便自动自觉地以机关干部的“标准”要求自己,言行举止,都越来越有机关气息了。
朱局长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讲了新建浩阳地区的意义,讲了农业工作的重要性,着重谈了“菜篮子工程”的建设工作。朱建国指出,这个“菜篮子工程”,乃是局领导集体智慧的结晶,得了地委主要领导的充分肯定和表扬,地委陆记指示,以地区农业局和浩阳市为首,牵头办理好这个工作。这是一个光荣的任务,也是浩阳地区农业局成立之后第一场“硬仗”,一定要打好。希望全局干部职工,都能全力以赴,紧紧围绕这个“菜篮子工程”,献策献力,争取搞一个开门红。
朱局长慷慨激昂地发表谈话之时,好几个人的眼神有意无意地落到了刘伟鸿的脸。这几个人自然都是那天晚参加了会议的,庄栖凤的目光里,明显带着佩服的神色。大家都很清楚,这个所谓“局领导集体智慧的结晶”,到底是怎么结出来的。
刘伟鸿脸色平静,带着职业化的微笑,看不出丝毫的激动和兴奋之色,目光平视朱建国,一样的露出欢喜赞叹的神情,好像他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方案。
点子是他出的,但既然领导汇报了去,那功劳就应该是领导的。
这一点很要紧,千万不能露出沾沾自喜的模样,让领导心里有了看法。领导立了功,心里面自然有数,对景时候,会给一些好处的。
做好领导是一门艺术,做好下属,那就更是一门艺术了。事实证明,做不好下属的人,不但做不好领导,压根就连做领导的机会都没有。
没有哪一位领导的脑袋进了水,会重用一个做不好下属的人。
据刘伟鸿所知,苏联元帅华西列夫斯基就曾将这一“韬光养晦”的策略发挥到极致,这位经常被斯大林驳斥批评,基本没有在前线指挥过战斗的苏军总参谋长,却官运亨通,几乎与大名鼎鼎的朱可夫同时被授予苏联元帅军衔,成为卫国战争时期,斯大林不可或缺的主要助手之一。他最拿手的本事,就是将自己的意见变成斯大林的决策,然后和大家一样,装出第一回听说这个事情的模样,欣喜异常,流露出对领袖佩服至极的神情。
前人故智,自然要好好借鉴。
不过刘伟鸿心中,却隐隐有一层担忧。听朱建国字里行间表达出来的意思,这个“菜篮子工程”,毫无疑问他是请示过陆大勇的,不然也不会有农业局和浩阳市共同领衔这样的结果。农业局和浩阳市比较起来,实在不算是颗很了不得的葱。以朱建国和陆大勇的关系,他这么做倒也合理。但刘伟鸿却没有从朱建国嘴里听到另一个地委主要领导的名字。那就是地委副记、行署专员曹振起。
曹振起是直接从省直机关空降下来的行署专员,据说在省里有很硬的关系。这个“菜篮子工程”乃是民生工作,照理是应该由行署那边主导的。陆大勇尽可以作指示,但最终还是要通过行署那边来落实。这是程序问题。朱建国作为曹振起的直接下属,却将他跳了过去。不但事先跳了过去,事后也跳了过去,却是很不合适的。
朱建国要么是自恃和陆大勇关系非同一般,要么就是还没有进入“状态”,将这至关重要的一环给漏掉了。固然有陆大勇的指示,曹振起嘴里不会说什么。总不能浩阳地区刚一成立,专员就和记顶牛。但心里头肯定会不舒服,这笔账怕是会记着,一旦时机合适,说不定会和朱建国好好算一算。
看来得找个机会提醒朱建国一下。虽然坏印象已经在曹振起心目中形成了,事后补救,不一定能挽回来,但亡羊补牢,总也比不补的好。
:感谢汨雪儿、内蒙古草原鹰、因为看而劳动、大卫维拉等等的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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