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伟鸿,你们对抗县委县政府的文件,拒不执行,难道还有理了?”
米克良又憋了好一阵,才喘了口气,怒声喝问,不过气势上,已经没有先前那么“凶狠”,眼神也有点闪烁,不是那样直勾勾地瞪着刘伟鸿了。
刘伟鸿嘴角又是一牵,不屑的笑容再次浮现而出,对米克良的质问,毫不理睬。
刘二等说得明白,要是商谈工作,那就坐下来好好谈。倘若米书记只是想要耍威风脾气,刘书记可没有义务奉陪。你要火尽管,想要刘书记回答你的问话,那是白日做梦。
让你去唱独角戏!
又是这该死的笑容!
一股吐血的冲动再次涌上米克良的咽喉。
气死人了!
照说上级领导大雷霆,官家,请到官家贴吧]下级干部无不是战战兢兢,惊骇欲绝。今儿个到刘伟鸿这里,全变了样。刘伟鸿压根就没将米书记当回事。当人家并不在意你的“威风。之时,这个威风就很难耍得出来。难道米克良还真能像街头混混一样,冲上去跟刘伟鸿干架?
那也要米克良有这种能耐才行。
换一个干部,肯定不敢像刘伟鸿这样硬气。你今天将米克良的面皮录尽了,事后米克良必定找你算账。再怎么说,米克良是县委副书记,刘伟鸿是他的下属。米克良要是以“不尊重上级”为由,提出将刘伟鸿调任闲职,也不是不可能办到的。
问题在于,刘伟鸿不是普通干部,至少在明面上,他就是县委书记朱建国的亲信,而且是朱建国唯一从地区农业局带过来的心腹干部。米克良想要将他撤职查办,先就要过朱建国那一关。
朱建国虽然初来乍到,却也是部队出身,不是那么好拿捏的。
当然,除了实实在在的处分,还要顾忌个影响问题。无论如何,刘伟鸿身为下属,这样藐视上级领导的权威,乃是犯了大忌。传扬出去,影响着实不好。一顶“飞扬跋扈”的大帽子,那是跑不掉的了。
这一点上,米克良倒是比刘伟鸿占优势。他年过五旬,不想着再升官的话,就并不在乎什么影响。林庆米氏的强横之名,又不是从今天开始的。
刘伟鸿以前也听说过,基层干部的所谓“斗争技巧”……就是“贴身肉搏”。很多时候都不按规矩出牌,什么手段都敢用。据说以前有一位副县长,与米克良尿不到一个壶里,两个人总是闹别扭,米克良便动他的族人亲戚,不住去骚扰人家的家属,今天在路上拦住人家的小孩,明天写个威胁信,后天又往副县长办公室丢大粪。如此下三滥手段,层出不穷。那位副县长实在不堪其扰,终于自己请辞,灰溜溜的走了。至于下面区乡和县直单位的干部,和米克良不对路的,也被他用类似的方法整走了好几位。其中一两人,竟然还在光天化日之下挨了打,尽管打得不重,只是皮肉之伤,却颜面扫地。而且心里头也着实害怕这种流氓手段,最终都是自己乖乖走人。
洪水猛兽,避之则吉!
不过很不巧的是,这样的手段,刘二哥偏偏也不怕。
谁跟他耍流氓,那还差点火候。
京师的流氓,刘二哥都见识过不少,那是真正的纨绔子弟,有天后台的。照样被刘二哥揍得头破血流,满地找牙。这林庆地面的流氓手段,真要使将出来,刘二哥正好想要见识见识。
陈伟南也好,许唯众也好,都是同一个结局玩不死你!
“熊光荣,你怎么回事?你是老干部了,也没有一点组织纪律性?你不知道县委文件是必须不折不扣地执行的吗?”
眼见得刘伟鸿完全刀枪不入,米克良无可奈何之下,忽然转移方向,冲着熊光荣起飙来。
刘伟鸿是二愣子,初生牛犊不怕虎,未必熊光荣也敢那么硬气?刘伟鸿是朱建国带过来的人,熊光荣可不是朱书记的亲信。
熊光荣果然不敢和刘伟鸿一样硬顶,闻言忙即说道:“米书记,是这样的,我们觉得,夹山区的气候条件,不适合大面积的种植苹果。而且,目前我们正在推广棉花种植,效果很不错,所以,我们觉得六
“你们觉得?你们觉得就是法律是吧?就比县委的文件还厉害?”米克良毫不客气地打断熊光荣的话,恶狠狠地盯着他,怒喝道:“你们夹山区委区公所,是一级党组织一级政府,你们不知道下级必须服从上级?不知道令行禁止?”
“米书记,我早就说了,如果是谈工作,那就坐下来好好谈。如果你只想耍威风,那对不起,我们不说话,你尽管耍你的威风!”
不待熊光荣答话,刘伟鸿也是毫不客气地插了进来。
米克良气得叫喊起来:“我现在没跟你说话!”
刘伟鸿冷冷说道:“我是夹山区区委书记,有关夹山区的一切工作,都必须和我商量。这也是组织原则,请米书记自重!”
集光荣马上说道:“我一切服从刘书记指挥!”
这句话,熊光荣脱口而出,倒没有推卸责任的意思。眼见得米克良状若疯魔,熊光荣自知难以抵挡,[官家吧快手打与您共分享]便自动自觉和刘伟鸿采取了“统一战线”。也不是说熊光荣就那么害怕米克良,主要还是个老上下级关系在作怪,熊光荣一时没办法把自己放在和米克良对等的位置上去。
刘伟鸿就不存在这个问题。
米书记这种人,要想让刘二哥去敬畏他,实在是千难万难。
米克良又差点当场石化。
刘伟鸿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冷淡地说道:“米书记,我们到你办公室已经十分钟了,如果你再不商谈工作,那我们就要走了。等米书记什么时候想要谈工作了,咱们再来!”
“你们走!”
米克良想都不想,就大吼了一声。
刘伟鸿嘴角又掠过一丝讥笑,二话不说,转身就走。这一回,熊光荣倒是配合默契,没有丝毫犹豫,马上就转过身,跟在刘伟鸿后面,向门口走去!
米克良恶狠狠地瞪着他们的背影,呼哧呼哧喘粗气,整张脸都涨得通红,眼里如欲喷出火来。恨不得这就冲上前去,将这两个家伙碎尸万段。
临出门的时候,刘伟鸿出了一声轻笑。
这一下笑声很轻微,却清晰可闻,很明显地夹杂着强烈的轻蔑之意。
“当榔”一声,米克良将茶杯狠狠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熊光荣身子又是轻轻一抖,脚下略略有点犹疑。他很清楚,这一走出去,就等于和米克良结下了死仇。当然,米克良最恨的,肯定是刘伟鸿。但刘伟鸿光棍一条,在林庆县是单身赴任,又是朱建国的亲信,或许米克良一时之间,拿刘伟鸿无可奈何,说不定就会转而对付他熊光荣。他眼下是在夹山,米克良再强横,也不能去夹山和他为难,但他不可能一辈子呆在夹山不出门,这林庆县城,总还得来的。尤其要紧的是,张妙娥如今可是在县委办上班,就在米克良的眼皮子下面,米克良这混蛋,会不会去找张妙娥的麻烦?
一想到老婆,熊光荣便有些气短。
张妙娥可是他的心头肉。
但熊光荣的犹疑,也只是一瞬间的事,男子汉的血性顷刻间占了上风,脚步随即加快了。
至于刘书记,不要说脚下犹疑,连脸色都没半点变化,米克良的怒火,在他耳中,屁都不算,不惊起丝毫波澜,脚步沉稳得很。
缓步来到楼梯口,熊光荣终于停住了脚步,脸上浮现起一丝担忧的神情,压低声音问道:“刘书记,现在怎么办?”
刘伟鸿微微一笑,十分平淡地说道:“这要看米克良什么时候恢复理智了。他要是继续这么犯傻,咱们还是那句话,不理他。反正这事也是他急,我们不急。”
熊光荣想想也是,尤其是听刘伟鸿说米克良“犯傻”,不由有些好笑。
细细论来,可不就是这样吗?
米克良气势汹汹地叫他们到县里来,满以为会将他俩吓住,不料事到临头,竟然是这么个结果。白白将自己气了个半死,刘伟鸿理都不理他。
米克良在林庆县横行一世,怕是从未吃过这样的瘪!
但此事却又如同刘伟鸿说的那样,他们不急,急的是米克良。夹山区一天不种苹果树,米克良的面子就被录下一层。时间拖得越长,米克良越有可能成为一个笑柄。
“不过,枷……他要走向县里主要领导告状,那怎么办?”
熊光荣这话,说得比较隐晦。米克良本就是县里主要领导之一,所谓告状,就是担心他在常委会或者官家,请到官家贴吧]书记办公会议上出幺蛾子,提出给刘伟鸿和熊光荣处分。虽然朱建国肯定向着刘伟鸿,毕竟初来乍到,威望未著。万一米克良拉拢其他常委,甚至是拉拢邓仲和,坚持要处分他们,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
“那也没关系,县里的领导,总也不会个个都像他那样胡搅蛮缠。总得依照事实来办事。”
刘伟鸿毫不在意,淡然说道,神情笃定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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