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帅的一番话,搞得家辉有点不好接。
他本想出言安慰小帅几句,可望着满院狼藉,望着被敲碎的玻璃门,一时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剩叹息。
倒是小帅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出言关怀家辉:“你这么打了他,不会给你惹麻烦?”
家辉笑了,摆着手说:“不打他,才会给我惹麻烦。我为什么天天吊儿郎当、油嘴滑舌,一副无欲无求、玩世不恭的模样?那是为了打消我大哥、二哥的疑虑。我太正经了不行,你应该懂的。”
叹了口气,家辉又说:“以前也想着要干几架、欺负欺负人,把嚣张跋扈的富二代形象,彻底树立起来。可说实话,下不去手,人家不招我、不惹我,咱欺负人家干什么?人家见着我笑脸相迎,咱哪好意思冷脸相对?”
家辉摸出烟,也随小帅坐在地上,点着烟叹息:“今天可算被我逮着了,一开始也没想动手打人,多粗暴啊,一点都不文明。从小我妈就教育我,要当个文明人,打架不好。可白振凯骂我野种,他不是伸着脸让我打吗?”
小帅终于露出了一丝牵强的笑容:“打了他,你二哥不找你麻烦?”
家辉大大的眼睛,精明地发亮:“再不济,我也姓许,二哥要为一个外人,找我这个弟弟的麻烦,那是他脑子有问题。他要真敢训斥我,就得掂量掂量,我会不会站大哥那头。我在集团虽然没多少权力,但在我们家里,我也是能说得上话的。”
又说:“我要站了大哥,那家里的关系就彻底失衡了!你想,我爸是更倾向两个儿子,还是倾向他一个儿子?”
细雨不知何时,早已经停了。
几缕阳光,从云层的缝隙里洒下来,东面的天空,出现了半条彩虹。
既然家辉这边惹不上麻烦,小帅的心,也彻底安稳了下来。
家辉抽着烟说:“家里的事,我可以护你周全,可工作上的事,你要小心再小心。我的建议,你最好还是去庄总那里工作,这样白振南的触手,就碰不到你了。”
“会的,再过些日子,我就离开宣传部。”
家辉点头:“要不出去喝点儿?遭了这样的事,换谁心里也不舒服。”
小帅摇头,站起身说:“家辉哥,明天我再请你吃饭,感谢你的帮助吧。今天我想收拾收拾家里,门都坏了,露着这么大个窟窿,我也不放心离开。你要没别的事,就先忙你的吧,我一个人想静一静。”
“行吧,有事儿打电话。不过我估计,就是再借白振凯两个胆儿,他也不敢来找茬了。”家辉从地上站起来,用力拍了拍小帅肩膀,这才转身离开。
经历了这么一遭,小帅身心俱疲。
望一眼破败的小院儿,更是万箭穿心。
他先给物业打电话,联系了更换门窗的师傅。
趁着等待的空档,小帅拿起笤帚,将客厅的碎玻璃渣滓,清扫地干干净净。
随后他又拿起剪刀,走进小院里,深一脚、浅一脚,游荡在横七竖八的花丛中。一些枝干还没被毁坏的花儿,小帅就将断枝剪掉,应该还能成活。
至于那些连枝干都被踩断的,小帅索性拿起铲子,将它们连根拔起。
半小时后,维修师傅上门,那边忙着换玻璃,小帅依然在花园里忙活着。
这些都弄好以后,已经傍晚4点多了。
他把沾满泥浆的鞋扔在院子里,光脚回屋换了身衣服。
最后,他又提起自己的大书包,一边锁门一边打电话。
“林叔,您还在厂里?”小帅的语气,格外冰冷。
“呵,快下班了。帅儿,海棠的事情我一定尽快办,你不用总催我。”电话那头,林书军似乎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等我,一小时后我会到厂里。”
挂断电话,小帅走到小区门口打了车。
坐在后座上,小帅望着车窗外,繁华的楼宇、盎然的绿植、来来往往的人们。
他不知道为什么,事情突然就超出了自己的掌控,就闹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他本来的计划是很好的,一步一步,走得也很踏实。
他怎么也想不到,林梵会在这样一个时刻,拉着白振凯横插一脚。
他更忽略了一点,林书军是能和大伯,取得联系的。
事情最终,是坏在了林书军和大伯的通话上。
如果没有这个通话,没有曝露他和海棠真正的关系,小帅觉得这些事情,他都能给圆回去。
然而事情已经发生了,不管他愿不愿意,野马已经脱缰,他与白家,也彻底捅破了那层窗户纸。
事情虽然有些被动,但好在海棠争气,她已经掌握了不少白振南的证据,即便将来不回型材项目里,估计也不会影响大局。
而此刻最重要的,是姜尚文那个人,是千山基金。
只要海棠能混进去,能查清这家公司的脉络,那白家的好日子,估计就快到头了。
阴雨过后,天边霞光万丈,可傍晚的空气,却依然透着丝丝凉意。
小帅在林家厂门口下了车,他等不到海棠来处理这事儿了!
林梵已经疯了,已经不顾后果、不择手段了。
她竟然给白振凯告密,甚至透露了大伯的电话。
她这是想把自己,往绝路上逼!
再不摊牌,不敲打敲打这对父女,保不齐这俩人,还会干出更麻烦的事。
小帅轻车熟路,穿过正厅上了楼,推开林书军办公室门的时候,他正坐在沙发上抽烟,一根接一根,抽的烟雾缭绕,十分呛人。
这次没有泡茶,也没有寒暄。
小帅进门先把窗户都打开,然后从茶桌前,拽了把椅子,在林书军对面坐下。
“林梵呢?一起叫过来吧。”小帅语气很低沉,面色凝重。
“梵梵回家了,你有事直接跟叔说就行。”林书军疲惫地撑起身子,牵强地看着小帅。
“回家了也叫过来,叔,不要让我不体面。林梵今天,差点把我害死,我家都被人砸了,这时候躲着,不是那么回事。丁是丁、卯是卯,咱今天把话摊开了说,您心里痛快,我也痛快。至于以后怎样,那另说。”
“谁干的?”林书军眼珠子一瞪,眼神上下打量着小帅,想看看他有没有受伤。从他的反应来看,确实应该不知道今天下午的事。
“林梵的车停在楼下呢,叫过来吧,咱们的关系都这个地步了,还躲躲藏藏干什么?还有什么意义?”小帅笑了,很苦涩、很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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