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也和司马光行了礼。
吕公著将韩家兄弟和冯京,请到了准备好的椅子上。
然后命人奉来茶汤、点心,这才落座下来。
几人坐着的椅子恰好在这个院子的空地上,围成了一个圆圈。
四面都已经挂了熏笼点起了驱蚊的香料。
韩绛笑眯眯的眯着眼睛,听了一会台上的小唱,就说道:“晦叔好享受……”
“这是桑家瓦子里的台柱子吧!”
吕公著微笑着点头。
桑家瓦子是汴京历史最久最大最好的瓦子,乃是以后唐宰相桑维翰的旧宅改造而来。
瓦子中有大小勾栏五十余处,分成了外瓦、里瓦、中瓦。
外瓦就是一般娱乐,里瓦则有特色服务,至于中瓦乃是戏院杂剧和杂技表演的舞台。
桑家瓦子里最大的特色就是其四个台柱子,每一代都会取同样的名字,用相同的唱腔。
“子华,听出来了吗?”吕公著微笑着打趣:“这一代的李师师,可比当年李师师如何?”
韩绛哈哈大笑。
他年轻的时候和吕公著是桑家瓦子的常客,自然没少光顾那一代及其下一代的李师师。
也就是后来参加科举失利,顿觉被人当头一棒,从此不再去瓦子厮混,而是专心读书,终于考中进士!
韩绛笑完,就看向司马光,拱手道:“君实,入京以来,老夫多次相邀,缘何却不肯赏脸?”
司马光哼哼两声,但还是起身拱手拜道:“实在是忙于琐事,未能抽出时间,还请子华见谅!”
韩绛点点头,道:“无妨,若得君实抽空,某必扫榻相迎……”
冯京在旁边看着这两个老家伙虚与委蛇,忍不住笑出声来。
韩维连忙伸手拉了一下冯京的袖子,叫他不要出来火上浇油。
韩维知道,冯京其实一直看司马光不大顺眼——尤其是司马光入京,得了两宫和天子礼遇和隆恩后,冯京就不止一次的找他说些阴阳怪气的话。
但今天是吕公著做东,要是在吕府闹翻了,以后就不好来吕家了。
冯京只好呵呵一声,闭上嘴巴去听那柔媚的小唱。
韩绛见着冯京闭上了嘴巴,就看着司马光,拱手再拜:“不瞒君实这些日子,老夫不止一次与文太师说过……”
“役法检讨,若能得君实相助、指教,那么天下幸甚!社稷幸甚!”
韩绛知道,役法调整要想不受争议,并得到朝野支持。
司马光是绕不开的一个关键人物!
若连司马光都肯给他的新役法背书了,那么他韩绛的役法就将不再受到非议、掣肘!
即使将来青史论功,依旧会把王介甫放到重要的位置上。
但他韩绛韩子华,又岂能差?
他已经七十多了,所求所争所想的,也就是青史上的地位和未来的名声!
所以,吕公著回京一请他,他就立刻答应。
不仅仅自己来,还带上了韩维、冯京。
如今甚至不惜现在在司马光面前低头!
因为韩绛很清楚,他才是在台上的那个人,他的软肋现在被这些家伙都捏着呢!
跟司马光低头算什么?
他拜相后,还专门写信去江宁,和王介甫解释——我韩子华绝没有要霸占你王介甫功劳的心思!
请你放心!
老夫只是权变!权变啊!
还不就是怕王介甫不认可,在江宁阴阳怪气,甚至是直接否定了他的役法?
好在王介甫很给面子,回信告诉他——子华吾兄,老夫当然信得过,请子华不必忧虑,放手施为!
这让韩绛心头大石落下一块,现在就剩下这最后一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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