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没有说谎。
他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多大年纪。
兴许二十出头?
身为罪臣之后,活着就已是万幸。
他是在荒蛮的发配地出生的,本以为发配已是终点,不料一道上谕又夺走了父亲的性命。
为了防止朝廷进一步赶尽杀绝,母亲隐瞒了林家有后一事,就连林安自己,也不知道确切的出生日期。
生弟弟的时候,母亲难产去世,他便又当爹又当娘,将弟弟林静抚养成人。
而这些事,是万万不能同宫里人说起的。
包括面前这位,六公主。
“草民出身微贱,那时家里没有计时方式,又早早成了孤儿,因故并不知晓自己的年纪,若是估算的话,应该二十有余吧。”
林安俯首应道。
步云觉得此人举止还算得体,像是个读书人,便接着问道:“你可有功名在身?”
“启禀公主,草民才疏学浅,两年前中过秀才。”
林安道。
盛朝读书人并不多,秀才虽然是读书人中最末的一等,上面还有举人、贡士和进士,但秀才见到县太爷已经可以免行跪拜礼了,算是摆脱了平头老百姓的身份。
“泄题之事,你在其中参与多少?”
巧一问道。
“泄题?”
林安语气急促了起来,“我那不是泄题,而是押题!”
六公主和巧驸马这么兴师动众把自己抓来,难不成是他——押中了?
他也太厉害了吧。
“林安啊,你不老实。”
步云徐徐说道。
这泄题和押题,一字之差,一个是诛九族的大罪,另一个,却是合法营当。
“你若不老实的话,你弟弟可要遭点罪了。”
步云缓缓转着手中的茶杯。
“你们!林静他只是个跑腿的,你们为难他做什么!就算是当朝公主,也不能私设刑堂吧!”
林安企图挣脱身后的束缚,挣扎着说道。
他若真的有罪,自然应该交由刑部审理。
只不过那个时候,身为科考负责人的巧驸马也脱不了干系。
想明白这一层,林安说话的底气又足了些。
“我愿意以诚相告,但你们得先答应,放过我弟弟!”
巧一偷偷瞥了公主一眼。
主子一般很少这么有耐心地同一个“嫌犯”说话,如今要么就是主子要发狠了,要么就是想留着此人有用。
步云正要发话,小腹处突然袭来一阵锐痛。
保持着威严冷漠的神情,步云压低声音道:“拿纸笔给他,让他把该写的,都写下来。”
而后转身握住了巧一的手,“交给你了,本宫去看看那边。”
“主子放心。”
巧一扶着公主离开包房,回去接着盯紧伏在地上写字的林安。
丁章觉出公主脸色不对,借机拉上墨如跟了出去,反正墨如一个瞎子,也看不见林安在纸上写了什么。
走到了长廊的拐角,步云终于坚持不住,侧身靠在墙上,缓缓下蹲,表情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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