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书记亲口允诺会帮助我,高强不可能不明白韩书记的意图,但他敢于这么敷衍我,说明其中定有猫腻。”
“啊,莫非……这是韩书记的授意?”他悚然一惊。
“不会吧,怎么会这样?韩书记不是口口声声说这只是逢场作戏,堵别人的口实吗?难道……他准备假戏真做?”
蒋光达被自己的这个猜测吓了一大跳,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怒发冲冠,径直向门口走去,他要当面向高强对质。
忽然,他心神一颤,触摸到门把手的手停住了,他目光闪烁,显然在做着极为激烈的思想斗争。最后,他恋恋不舍的把手收了回来。
“不行,若他们真的有此打算,那我这样做无异于主动暴露,加剧对方的下一步行动。”他缜密的思维在这一刻活跃起来。
他又退了回来,直退到墙壁处才停下身来,目光中闪烁着惊骇之色。
“韩书记,难道你真的如此心狠,要放弃我吗?”他喃喃自语,目光中透着煎熬与挣扎。
自从他想到这一点后,他渐渐发现这一点其实并非那么不可能,以韩国斌狠辣的决断性格和现阶段的实际情况,他做出这个抉择其实是最有利的。
“不对,若我垮台,那韩书记就失去了一个有力的臂膀,势必让聂驰风的气焰更涨一尺,这对他是十分不利的。”他又不甘心的辩解着。
“可高强的表现其实已经证明了那一点,我这样辩解是不是相当于异想天开、自欺欺人?”
他犹豫不决,又偷偷地走到门口,悄无声息的打开一道隙缝,眯着一双躲在肥肉中的小眼睛,偷偷地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只见先前被他揍了的那些人依旧停留在走廊上,神色颇为不善,嘴角残留着狰狞的笑容。
“啊,他们并没有撤,反而加强了看守力度!”
蒋光达心中犹如锤击,可眼睛丝毫不敢移动,他要密切注视对方的一举一动。
那几人愤愤不平地瞧了房门一眼,吓得蒋光达猛地把脖子向后一缩。
还好,对方并未发现他,只是狠狠地吐了几口唾沫在地上,眼中凶光毕露,压低声音,道:“哼,他还敢嚣张,这下他完蛋了,看他以后还怎么嚣张!”
“就是,妈的,这种贪官到了这个地方还敢狂,也不看看老子们是谁?”
“小声点,小心被高书记听到。”
“高书记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只是那老家伙还被蒙在鼓里,嘿嘿,他完蛋的时候肯定死不瞑目。”
“哈哈,这样最好,谁叫他敢动我们哥儿几个。”
蒋光达已经没心思听后面的话了,他就像是木偶一样呆呆的矗立在门后,呆滞的眼神仿佛没有生命气息。
“果然是这样,果然是这样,为什么?为什么?……”他痴傻的轻声呢喃着。
他心中的沮丧与疯狂一起飙飞,他有一种冲动,冲破这个牢笼,到韩国斌面前去质问他:“你为什么要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为什么不明明白白给他说清楚,让我做一个明白鬼?”
“不,韩国斌就是故意要把我蒙在鼓里,让我做一个替死鬼,而且他根本没有审讯我的打算,而是从一开始就准备钉死我,用那些证据再加上他们的操作,完全可以做到这一点。”
此刻,蒋光达彻彻底底想明白了,这一切都是阴谋,高强敷衍的态度就是麻痹他,让他们以这段时间为契机,谋划准备好一切,到时他即便想反抗也为时晚矣。
“不,我绝对不能坐以待毙,哼,你们想我死,没那么容易。”
他心底涌起一股不屈的决意,重新挺直了身躯,焕发出一股活力,只是眼中荡漾着无穷的仇恨。
他关好门,退到床沿,环视一周,目光最后停留在了窗户上,这扇窗户并未用钢条封闭,而只是用玻璃封闭,而且还可推拉,露出容一人通过的空隙。
渐渐的,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他走到窗户旁,瞧了一眼外面,这里是二楼,窗外就是一条马路,人烟稀少。若从窗口爬出去,并非那么容易,因为这里毕竟有两层楼高,又没有攀缘之物,一不小心就可能掉下去,丢了性命。
从这栋宾馆建立伊始,想必就没有人考虑过会有人如此大胆竟然敢从窗户逃走,所以根本没有在窗户上安装防护装置。
“哈哈,怪只怪你们双规的是我,我可不是一般的干部,我是从一线警察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才升到如今的地步,这点困难怎么难得住我?”
他瞄了一眼床单,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潜逃以及反击行动已经谋划完毕。
“哼,你们不仁,就别怪老子不义了,老子逃出去以后,一定会叫你们好看,韩国斌,高强,你们两个狗za种等着吧。”
他知道自己与权力无望了,但这种撕心裂肺的割裂仍然令他痛不欲生,他不愿独自承受失败,他必须让更多人痛苦。
他返回床上躺了下来,静静地观望着窗外,最后竟然沉沉地睡了一觉。这期间有人进来送食品,不过看他如此安生,都没有理会他,不过眼神中仍流露出幸灾乐祸的鄙夷之色。
黑夜渐渐降临,再没人进来过。
午夜时分,蒋光达翻身而起,眼中射出骇然的冷芒。他蹑手蹑脚来到门口,偷偷地瞧了一眼门外,看守人已经昏昏欲睡,并且也只有两人把守了。
蒋光达松了口气,嘴角的狰狞笑意越来越浓。
他把床单拆下来,然后从中撕开,固定在窗户上,试了试力道,合适,于是把床单甩出窗外。
他小心翼翼爬上窗台,牢牢地抓住床单,将发福的身体横跨过去。
“呼~”
他深吸了一口气,太久没有做这么大幅度的动作,也不免显得生疏笨拙。他拽住床单,一点点地向下滑去,悉悉索索的声音就像是黑夜中老鼠的声音,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他终于安全着落,不禁暗自欢欣鼓舞,仿佛看到了自己逃出生天,而韩国斌等人倒大霉的美妙场景。
他深吸一口气,按捺住兴奋,蹑手蹑脚地小跑到街道对面,后怕的望了一眼那个独栋的宾馆,爆发出胜利似的戏谑声。
恐怕自从这栋宾馆建立之初,还从来没有人从里面逃出来过,他蒋光达做了第一人,不禁大受鼓舞。
“哈哈,真是天不绝我,我蒋光达总有翻身之日。”
他左右张望了一会儿,不敢多待,而且身上又没有一分钱,只能一步步朝着自己的目的地前行。
显然,他身居高位太久,反跟踪的实力大减,竟然没有发现黑暗中一个影子亦步亦趋地紧跟着他,始终没有让他离开视线范围。
蒋光达几乎走了一个多小时,累的气喘吁吁,他好久没有走这么远的路了,但看着就在眼前的胜利,他又充满了豪情。
这是一个普通小区。行人进进出出,显然保安的管理并没有那么严格,所谓狡兔三窟,蒋光达经历了太多权归和名人的覆灭,总结出了一套经验,那就是无论如何一定要给自己留后路,并且留后路的手段必须隐秘,让人不易察觉。
蒋光达的后路就在这个普通小区,常言道大隐隐于市,从来没人知道蒋光达的后路竟然在这里。
他走到一栋楼前,在花园中一颗小树下一阵捣鼓,竟然从泥土中掏出了一个装着钥匙的塑料袋。他得意的一笑,取出钥匙,左右张望,见没有人主意才进了楼,并且极其娴熟的避开了监控摄像头。
他没有进电梯,而是踩着没有监控器监视的楼梯一步步上了八楼,而后面那个黑影也避开摄像头追了上来。
蒋光达仍然一无所查,打开了一个房门,飞快地关上门,进到卧室里面,从床底拖出一个一个保险箱,输了一道密码,打开保险箱后,里面一累累现钞,最上面还有身份证和护照,显然,这一套东西都是伪造的,上面的相片是蒋光达,可是名字和其他信息已经风马牛不相及。
他快速把这些东西放进一个背包里面,然后跨在肩上打开门就要向外走。
可是——
他刚打开门,却见一个黑影堵在门前,他心中陡然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黑影伸出一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推着他快速向后退去。
蒋光达双眼暴突,喉咙咕噜作响,气似乎都喘不上来,脸憋成了黑红色。
黑影把蒋光达按在墙上,蒋光达心中骇然,可借助灯光终于看清楚了这个黑影的面目,惊的眼珠子瞪的更圆更大了。
“你若敢大叫,我立刻杀了你。”黑影厉声威胁道。
蒋光达艰难的点头。
黑影终于松开了手,蒋光达急忙揉着自己的脖子,弯着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好半晌才直起腰惊骇欲绝地盯着黑影。
“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发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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