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官场的游戏规则吗?”老黎说。
“你说。”
“能办的事情不给你办,这是权威;不能办的事情给你办了,这是权力。官场里的人都是善于用权的,往往能办的事情办不了,不能办的事情只要方法得当,倒还办得成……
“官场里的事情,谁都知道,级别相同,位置和职能不一样,其能量往往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官场中人最懂得避实就虚,谁也不愿意从实权部门调到虚职部门去。”
我深有体会地点点头:“对,不错,是这样的……同样的正处级局长,档案局局长和财政局局长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所以说官场最大的学问就是位置,要想得到上司的认可,必须找准自己的位置才行。在官场混,最大的忌讳是找不准自己的位置,找不准自己的位置就会象无头苍蝇一样,乱冲乱撞,令人讨厌。要找准位置,这里的学问可大啦,一辈子都学不完。”
老黎继续说:“在官场有很多事情是,你只能有想法,但你不能有说法。因为在官场什么事情都是一把手说了算。如果你的意见跟一把手的想法不一样,你最好不要想,更不要说,说了很容易出问题;轻的是一把手不高兴,重的是一把手说不准什么时候给你小鞋穿。
“这是你的意见跟一把手不一样时,如果你的意见跟一把手的一样,你说了也白说,因为正确的永远是一把手的,真理永远都是一把手的。”
我不由笑起来:“精辟!”
“在官场有一种信号,就是一把手带人出差不是随便的,是有选择的,凡是被选到的人,很可能就有一种幸运对他降临。跟领导出差,或许就是某种幸运即将降临的信号。在官场有多少人把跟领导出差,尤其是跟一把手出差当作是自己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人生仕途的一个追求。”老黎说。
“额……还真有道道。”我说。
“道道多了,在官场里,人与人的关系,除了工作关系就是政治关系。官场里人们讲究的、热衷的、追求的、崇尚的,也就是政治。政治是官场干部的生命。政治关系在上下级之间比一般同事与同事之间的关系尤为复杂和微妙。工作关系一般不会出现多大不正常的关系,而政治关系就会经常出现不正常的关系。而且都是以一种十分微妙的形式出现……
“还有,在官场所有的关系中,最复杂、最敏感的关系莫过于人事关系。人事问题不出问题都没关系,一旦出了问题,最后你就是没有关系也有关系。说白了,这种人事关系在官场里就是一种心照不宣的关系。”
“嗯……”
“你现在的职位和岗位,尤其要注意一点,就是不要轻易在领导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思想和观点,记得有个官场老油条说过一个体会:在官场里不应该有自己的思想和观点,领导说什么就是什么,叫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否则,吃亏的不是领导,肯定都是群众。”
我有些困惑地看着老黎。
“其实这话是有道理的,在官场里领导确实不喜欢你有自己的思想和观点,虽然领导口口声声地说他很喜欢大家要有独立思考的能力,要有创新的思想意识,要有与时俱进的精神,但你千万不要信以为真。他能让你超过他吗?他能看你比他强吗?他能容你比他神吗?
“所以,记住,只要你进了官场,领导永远都是你的导师,永远都是你的师长。即使你心里不这样认为,但你要做出这样的表现来让他这样感觉到……
“你有水平他没有水平你也要听他的,你有本事他没有本事你也要听他的;你就是浑身都是水平和本事,他就是浑身没有水平和本事,你也要听他的。因为领导你不是凭能力,而是凭权力。权力永远大于能力,主宰能力,甚至扼杀能力,毁灭能力。”
我凝神看着老黎。
“你现在的位置,是集团里很多中层都羡慕的,为什么呢?最起码一点是因为你和集团一把手接触的机会比他们要多多了,多无数倍,你每天都可以接触到一把手,都可以和一把手谈话……对很多人来说,这是梦寐以求的事情。”
“为什么呢?”
“因为官场里干部大多希望领导能找他们谈话,尤其是喜欢一把手找他们谈话。因为有谈话才有接触,有接触才有交流,有交流才有献媚,有献媚才有希望。”
“可是,和领导谈话,领导谈的未必都是真话。”
“这倒也是……官场里的很多领导不讲真话,都讲假话。领导做得越长,官当得越大,就越虚伪。官场干部为什么不敢讲真话,都讲假话?那都是领导要求他们并教导他们要讲假话,不要讲真话。其实,官场干部讲假话,不讲真话,原则上都是跟领导学的。”
我笑起来:“是这样的。”
“总之,对于立志要在官场混出道道来的是来讲,领导人的兴趣非常重要,有时甚至比党纪国法都重要。领导对你感兴趣了,你有问题也可以说你没问题;反之,如果领导对你没兴趣,小问题也是大问题,没有问题也能找出问题。”老黎笑着说。
“这就是目前中国官场之该怪现状吧?”我说。
“是的……不要愤青,不要抱怨,凡事存在即合理,既然有这些现象,就有它们生存的土壤,如果你想要在官场有所作为,那么,你不要试图去对抗去改变,你对抗不了,也改变不了,唯有去适应,适者生存,这是自然法则,也同样适用于官场。”
老黎一席话,又让我受益不小,我感慨地说:“你真牛叉,一个退役商人,竟然对官场研究地如此精透。”
老黎说:“商场和官场其实也是有共同的属性,也有想通的地方,就看你会不会去归纳总结延伸。”
“如果你当年从政的话,说不定你现在做到省委书记了!”我笑着说。
“也说不定我现在正在监狱服刑呢……官场斗争的险恶,是超过商场的,甚至超过黑道。”老黎也笑着说:“当然,进去的官员未必是坏人,没进去的也未必就一定是好人。”
我和老黎正谈话,夏季来了,神态显得很是忧虑重重。
“小季,有事吗?”老黎问夏季。
夏季看看我,欲言又止。
“小克不是外人,我和你说过多次,怎么就是记不住!”老黎显得有些不悦:“坐下,说吧。”
我有些尴尬,想起身出去,老黎对我说:“小克,坐下,不要走!”
我只能坐下,心里还是有些不自在。
夏季也显得有些尴尬,看了看我,然后看着老黎:“爸……上次你给我的那个名单……画圈的那几个集团高管……有问题。”
“嗯……发现什么问题了?”老黎不动声色地说。
“最近我们和大客户的几次商务谈判,每次都很被动,我们的底线对手似乎掌握地很清楚,让我们受了不少损失。”夏季说:“之后我暗中通过私家侦探进行了一些调查,结果发现……发现。”
“发现了什么?”老黎说。
我紧盯住夏季。
“发现那几个你画圈的高管私下向对手透漏了我们的商业机密,被对手用金钱和美女收买了……集团损失不小,他们却得到了数目不小的报酬。”夏季说。
“嗯……”老黎平静地看着夏季:“你打算怎么办?”
夏季说:“我打算报案,他们这是泄露商业机密罪,是犯法的……我要维护集团的利益……我现在手头有掌握的充分的证据!”
老黎呼了口气,看看夏季,又看着我:“小克,你说此事如何处理是好呢?”
这是老黎的家事,我显然是不便于多说的,即使老黎不在意,夏季也会介意的。
我想了想,说:“我觉得夏兄的处理方式是可以理解的……不过,还是要更加稳妥一些,不要留下什么后遗症才好。”
老黎说:“你这是典型的和稀泥,官场之道你领悟地很快啊……”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爸,你说此事怎么处理才好,你觉得我这样做可以不可以?”夏季说。
老黎看着夏季,缓缓摇了摇头:“小季,不可以。”
“这……”夏季愕然看着老黎。
我也有些意外地看着老黎。
“为什么?爸,他们是公司的蛀虫,必须要根除铲除才是……”夏季说。
“小季,沉住气,不要冲动。”老黎说。
“那你说咋办呢?”夏季说。
“我说咋办?”老黎说,”我说凉拌。”
“凉拌?”夏季没有听明白老黎的话,我也没听懂。
“既然你已经发觉他们的作为了,那么,就等于你现在开始掌握主动权了,主动权在你手里,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下一步,你要装作丝毫不知的样子,该怎么安排他们工作还是怎么安排,该让他们干什么还是干什么。”老黎说。
“可是,这不是养虎为患吗?他们会继续危害集团利益的。”夏季说。
“呵呵……难道你就不会将计就计吗?难道你就不会用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情报来迷惑他们吗?怎么从他们身上失去的,就怎么从他们身上找回来啊……当然,既要将计就计,还不能打草惊蛇,不能让他们知道做的事自己被你发觉。”老黎说。
“这……这很难办到的!”夏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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