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葛平远的电话之后,葛平凡第一反应就是非常生气,心头一股气瞬间就不顺了。
于惊雷到底想干什么?
还讲不讲规矩了?
张六一这个案子,周书记和海局长都明确指示,由他葛平凡负责的。他也成立了专案组,还亲自担任组长。
为了照顾于惊雷的面子,葛平凡也确实给于惊雷在专案组安了个副组长的头衔。但谁都知道,这真就是个“头衔”罢了,没有任何具体负责的工作。
名誉主席啊,于副支队长!
规矩你不懂吗?
就这么硬生生地插手进来了!
关键是,你插手就插手吧,事先也不跟我葛平凡汇报一声。
还认不认我这个支队长,一把手了?
不过葛平凡的性格是比较沉稳的,不像于惊雷那么二杆子,做事冲动。虽然心里十分生气,也没有当场发作,只是对着手机说道:“平远,你到我这里来一趟,当面跟我把情况说清楚。”
“哎,好咧,哥,我马上就到!”
他们是真正的堂兄弟,还没出五服。
葛平远很清楚自己是怎么坐到这个位置上来的,对葛平凡说的话,那是言听计从,从不敢说个不字。
很快,葛平远就到了市局,面见堂哥。
“于惊雷真抓了戴玉生?你亲眼见到的?”
葛平凡连半个字的寒暄客套都没有,甚至都没给葛平远让座,一开口就直奔主题。
“对,我亲眼见到,还有刘浪和刀锋。刀锋甚至直接跑到我的审讯室威胁张六一……”
至于张六一先说要杀刀锋全家,葛平远选择性遗忘了。
气头上的话嘛,做不得数的。
“是吗?刀锋当时是怎么说的,于惊雷又说了什么,你都详细给我说一下,越详细越好,不要漏掉一个字!”
葛平凡的眉头紧紧蹙了起来,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冷静地说道。
葛平远于是复述了一遍。
到底不愧是大岩分局的刑侦大队长,记忆力超好,虽然做不到一字不漏,大致意思还是说得清清楚楚的。
“哼!”
“太嚣张了!”
葛平凡腮帮子鼓了又鼓,到底还是没能压住心中的怒火。
“是啊,尤其是那个刀锋,他以为自己是谁啊?一个片警罢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岩门市公安局的局长呢!”
“口气那么大!”
在自家堂哥面前,葛平远也不掩饰自己对刀锋的厌恶。
权势者的心态大抵如此:凡是不敬重他的,都是狂妄小子!
甭管有理没理,也甭管是非曲直。
“哼,人家现在乌鸦变凤凰了,攀上了老于家的高枝……听说在玉海那边,也有一点关系,可能是杨浩东的什么亲戚,杨浩东想要栽培他……”
一些传言,到底还是传到岩门这边来了。
这个世界上,原本就没有什么秘密是可以永远保守的。
“是吗?那调他去玉海啊,留在岩门干什么?”
葛平远不屑地说道。
“咱们岩门这边,姓周不姓杨。”
葛平凡摆了摆手,止住葛平远进一步发挥。
这样的牢骚,私下里发一发是可以,但也要适可而止,继续口无遮拦地说下去,万一隔墙有耳就不好了,无端端的,惹那种麻烦干什么?
“算了,这个事吧,有人头疼,还轮不到我们来帮人硬扛!”
片刻后,葛平凡似乎已经想明白了其中关节,脸色再度变得平和起来。
等葛平远告辞而去之后,葛平凡随即又拨起了电话。
“代局,是我,老葛啊……”
下午时分,代建丰出现在一家私人菜馆。
布局大致都是差不多的,隐藏在居民楼中,后世私人会所的雏形。
对这个私人菜馆,代建丰其实并不太熟悉,这是彭自清的关系户,代建丰只是来这吃过几次饭。
现在,整个私人菜馆都静悄悄的,甚至连老板娘都不见踪影,就只有彭自清和代建丰两人,面前两杯香茗,几碟瓜果糕点。
“建丰,不是我说你啊,你们堂堂市局,就愣是管不住一个派出所的小片警?”
看得出来,彭自清已经非常非常生气,只不过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有再多的火气,也不能朝着代建丰发。
不过这话的潜台词再明白不过了——你堂堂市局副局长,真压不住一个片警?
代建丰倒也不生气,他完全理解彭自清此刻的心情。
别看现在,市里面还是风平浪静的,其实打从张六一被抓的那天起,老彭家就已经处于风口浪尖了。
一着不慎就是满盘皆输的后果。
那是一个普通的小片警吗?
他是于无声女儿的男朋友!
“关键是于惊雷亲自插手了。”
代建丰喝了口茶,提醒一句。
他不相信彭自清真搞不清楚重点在哪,只是一时之间,想不出更好的应对之策罢了。
小片警好拿捏,老于家可就不好拿捏了。
“这个案子,周金沙不是亲口表态,让葛平凡管的吗?于惊雷凭什么横插一杆子进来?现在你们市局内部,这么不讲究了?”
彭自清傲气归傲气,却也不是纯粹的草包,挨了自家老子一顿臭骂之后,第一时间摆放了周金沙,也从周金沙那里得到了比较正面的回应。
代建丰淡淡说道:“现在周书记也还是这个意思,没变。”
“那于惊雷怎么插进来的?”
代建丰冷哼一声,有些不悦地说道:“这事得问张六一自己,他那个军师,就是个草包,什么都搞不明白,就自作主张,叫人砍伤了刀锋的一个女性朋友,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伤害案,于惊雷他们就有理由介入了!”
“那现在怎么办?”
彭自清很烦躁。
在他内心,当然是很看不起张六一,更看不起他那帮草莽。尤其在知道张六一竟敢引诱自己的儿子吸毒聚赌,更是恨不得一枪把张六一毙了。
只是,他和张六一实在牵扯太深,明明恨之入骨,却又不得不保他。
代建丰微微一笑,不徐不疾地说道:“自清,你也不要太焦虑。只要周书记的态度不变,这个事情,还是有办法的。”
“张六一是张六一,戴玉生是戴玉生。伤害案既然发生了,那就按照流程走嘛,就事论事而已。”
至于其他的,就要看戴玉生的“悟性”了,只要戴玉生足够清醒,他就应该知道,哪些事能说,那些事不能说。
只要不将张六一牵扯进去,一万个戴玉生都不算啥。
该死就去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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