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西荒国运为引子,以江湖武运为契机,布下那偷天换日的天道法阵,只要有携带大夏气运在身的高手登上那座天柱山,施展过任何功法又或者气机之力,便会被玉龙石吸纳而去一部分大夏江湖的武运,继而增强西荒的武道气运。这一手,不可谓不阴险。”
西荒的一条荒凉古道上,叶星士和清虚二人缓缓前行着,与此同时,叶星士也第一次将自己所知晓的一切事情,向清虚彻底坦白,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任何隐瞒的必要了。
清虚听到叶星士先前的话语,也是龇牙咧嘴道:
“西荒的那些个家伙,还真是有够卑鄙的,但你就更过分了,既然明明知道西荒的布局,为何还要自己上钩,给他人平白无故添嫁衣。”
叶星士淡笑道:
“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阴谋,而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阳谋。”
清虚转了转眼珠,问道:
“怎么个说法?”
叶星士将自己的袖袍抖了抖,荡去了袖袍上的尘土,继续说道:
“那位读书人布下这盘大棋的时候,就没打算将这件事情真的瞒住我,也根本瞒不住,所以他干脆没有做任何隐藏,为何是阳谋,道理却很简单,西荒这一局,本就是意图以汇聚西荒所有气运在身的高手,借助他们先前截取的九州气运,以此为引,吞并我大夏的国运。做出那蛟莽吞真龙的震世举动。若是我们不去管他,而是在大夏全力戒备,那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成事,即便最后我们能有几分手段,保住国运不会流逝太多,依旧会因此让西荒更加势大,气运加身,西荒再犯大夏,便不会再受到任何天道阻拦,而是真的会成为那个万一中的一。”
叶星士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所以,不管是为了杜绝那个所谓的万一,还是其他原因,我们都不可能坐视不理。这一点敌我双方都心知肚明,这才会有了这场布局良久,甚至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一盘大棋,而我们既然要卷入其中,想要打乱他们的布置,只能以身入局,在从中破局,才会有了现如今的天柱山上的英才榜大比。看似一个简单的问题,实则我们根本没得选择。”
清虚略微恍然道:
“所以,哪怕明知道他们在天柱山上布下了这番阴险至极的勾当,却还是要捏着鼻子忍下去,的确是好算计,可就真的没什么反制手段?”
叶星士淡淡摇头道:
“我们踏足西荒,已经算是进入了他们的地盘,天时地利皆在他们,而不在我们,不管他们想怎么布局,我们也无力阻拦,这是先天优势所在,反制手段不是没有,只是很难实现。西荒的气运乃是由江湖武道,庙堂国运,多方凝聚而成,大夏的武道气运则成了他们最佳窃取的存在,这也是让我们束手束脚的真正原因,但若我们使用的并非是大夏的武道绝学,而是西荒的绝学,武道气运根本同源,也就不存在窃取一说了,只是,这个条件太过苛刻,两座江湖虽然多有相同之处,却依旧有着天然隔阂。”
清虚眯了眯眼道:
“大夏前来参加英才榜大比的那些个天之骄子,各个都是身怀武道气运之辈,一身修为也都与大夏的气运相关,而面对西荒那些早有准备的高手们,一旦交手,必然不可能保有余力,越是全力以赴,那被无形中被窃取的大夏气运,也就会越多,六场对决,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此消彼长之下,哪怕西荒一开始在气运之上本为势弱,也会逐渐增强,而大夏则会逐渐衰弱,若是最后一场,韩小子不顾一切与对方交手,以他自身的气运,恐怕就真的要让西荒吃饱喝足了,到时候,赢了大比,多少还能止损一些,一旦输了,蛟莽吞真龙那一幕,便是板上钉钉的定局了。”
清虚说到这里,看着叶星士道:
“我不信你这个老鬼就这么看着?指定还有其他后手才是。”
叶星士淡淡一笑道:
“后手自然是有一些的,但具体怎么做,又能做到哪一步,还是要看那个小家伙自己的选择了,我说过,这盘棋,西荒那位下的是步步为营的大势所趋,而我下的则是人心不可测。至于所谓的窃取气运一事,倒也不是没有个极限,慕容泽本就是他们压胜的关键一子,西荒窃取而成以及蓄势良久的那些气运,最后终归要落在他身上,身为帝王之子,也只有他可以如此肆无忌惮的吸纳如此多的气运为己所用。一旦他开始动用西荒的气运之力,那所有的窃取也就彻底终止,这场阳谋也就不告而破了。”
清虚皱眉道:
“只怕他使用气运之力的那一刻,也就是稳定胜局之时了。”
叶星士眼神微微有些深邃,轻声道:
“那也难说,给了那小子如此多的帮助,他若是还不能趁对方大势未成时,逼迫他先一步动用西荒气运,那这盘棋也就没有继续下去的意义了。”
......
天柱山主峰之上,韩飞目光平静的看着慕容泽,淡淡说道:
“所以,从一开始,你就不断以言语挑拨,想要诱使我去动用大夏的武道绝学,其根本目的,无非是想要进一步的从中窃取大夏的武道气运,然后增强那暗中蓄势的西荒武道气运之力吧。”
慕容泽并未遮掩,而是大方承认道:
“你猜的不错,的确是个难得的聪明人,没有让我失望。”
韩飞叹了口气道:
“我宁可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也不需要这般费尽心思,更不需要如此处处算计。”
慕容泽少见的没有嘲讽韩飞,而是略带一丝钦佩道:
“你的确是个总能给人出于意料的神奇之人,竟然真的可以凭借一个大商剑宗的无商剑诀,生生将战局拖到了这般时候,更是想到了以无商剑阵施展万卷书这样从而躲避气运牵连的办法,换做是我,在同等处境下,未必能够比你做的更好。”
韩飞呵呵一笑道:
“我是不是要多谢慕容殿下夸奖,能够从你嘴里听到这样的话,我似乎应该感到荣幸才对。”
慕容泽的眼神微微眯起,继续说道:
“你不必感谢我,也不必荣幸,我对你有一丝佩服,却不代表我不讨厌你,说实话,你的表现让我更加讨厌了,我真的很不喜欢有能够超过我的人出现,所以,我对你的杀意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重,你应该感到不幸才对。”
韩飞耸了耸肩,依旧风轻云淡道:
“从我踏入江湖以来,想要杀我的人,似乎一直都不少,这可能就是所谓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吧。”
慕容泽对于他自恋的话语并未理会,而是沉声道:
“你做了这么多,不就是想要将战局拖到我动用气运之时吗?那好,我就如你所愿,只是我很好奇,凭借现在的你,又要如何抵挡?”
韩飞不曾说话,慕容泽也不再多言,只是将怀中的那三枚玉龙石都拿了出来,与韩飞先前甩过来的三枚放在一起,随后猛地甩向了天空。
苍穹之下,竟是落下一道惊雷,惊雷落在那六枚玉龙石上,玉龙石轰然粉碎,一道道玄妙气运犹如一条条金色丝线,开始在散落在空中,继而所有丝线立刻汇聚一处,化作一道金色气运,犹如游龙在云海中翻涌。
不仅如此,暴雨倾盆之下,又是一声惊雷炸响,与先前六座山峰一样,苍穹之上开始风起云涌,天地骤然变化,整座天柱山都被狂风暴雨所覆盖。
也就在此时,那游荡在天柱上上空的金色游龙越发壮大起来,最后真的化作一条近乎百丈长巨大蛟蟒盘旋上空,蛟蟒仰天长啸,啸而无声。
最后在天柱山上山下,甚至是数十里外的英才大殿和泗水城众人眼中,俯冲之下,撞入天柱山的主峰之上。
而它的目标正是那气势越发强盛的慕容泽。
蛟莽化作气运长河,尽数归于慕容泽的身躯之中,他的眼中都变成了金色双瞳,散发着淡淡金光,而周身本已衰弱的气势,却再度攀升,而且是节节高升,甚至在瞬间便是抵达了他刚才借助天雷之势,才抵达的气海境巅峰。
而这,却依旧不是他的极限所在,随着他悠长的一声低吟,气息再度强盛一瞬,竟是隐约引起了天地异动。
半步不灭!
这一刻,慕容泽的气势之强,远超先前所有时候,气运加身,气机翻涌,一身真气鼓荡如罡风四卷,在他四周,雨水悬浮,风云静止。
这样的气魄,韩飞上一次感受到,便是在那位同样是半只脚踏入了不灭境的呼延骆身上感受过,而慕容泽此刻比之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若是说呼延骆只是半只脚刚刚抵达不灭境,那慕容泽此刻更像是无限接近于不灭境的状态,冥冥之中,只差了那一丝关键所在。
慕容泽气势正盛,摊开双臂,气机再度涨开,将地面水渍如浪花翻涌一般,向四面八方散去,他看着韩飞,声音之中带着一丝低沉道:
“韩飞,现在,你当如何!”
韩飞站在原地,面对气机强盛如海浪扑面的慕容泽,一身衣袍几乎贴着身体,在身后呼啦作响,身体摇摇晃晃,脚下却如老树盘根一般,屹立不动。
慕容泽的话,他自然是听到了,却并没有着急回应,看到比之先前还要强大不少的慕容泽,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凝重之色。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耳畔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一道根本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声音。
那道声音不大,却让他清晰可闻,话语不多,只有一句话。
“气运已显,法阵已破,不必继续束手束脚,放开手脚便是!”
当他听到这个声音以后,脸上首次露出了放松之色,紧接着,在如此紧要关头,他却缓缓站直身体,然后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悠悠说道:
“若是如此的话,那我就真的要放开手脚,好好打一架了。”
随后在慕容泽不屑的眼神下,韩飞神情渐渐平静下来,甚至是闭上了双眼,右手下意识摸向了腰间,在那里,有着他已经携带许久的一样东西,而这样东西,却是才是他真正敢在今日踏足天柱山主峰的底气所在。
好不容易有这样的一次机会,自然不能就此浪费,那就让我试一试,如此肆无忌惮的动用这股力量,该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吧。
韩飞的心中默然想到,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周身气机却出现了不同寻常的变化,以身体中心为界限,在他左右双手之中,同时出现一道真气盘旋。
左手真气至阴至寒,只是出现瞬间,便可将那四周雨水冻结成冰,右手真气炙热如火,靠近三尺内的雨水尚未落地,就顷刻间蒸发不见。
这两股力量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自然是前所未有的,而韩飞不但拥有,甚至还可以将其极为顺畅的相融一处。
也就是在那力量结合的刹那间,天柱山的地面微微一颤,继而以他为中心,方圆十丈内的地面之上的雨水同样悬浮而起,更有甚至,所有雨水不断在空中结冰融化,不断转换。
丝毫不弱于此刻慕容泽的强大气机,瞬间攀升,直接占据了半壁天柱山巅,与慕容泽形成了分庭礼抗的状态。
即便是强如慕容泽,在这一刻,也是不由眼神微微一缩,他完全不明白,韩飞到底为何突然拥有了如此强横的武道修为,在他周身盘旋的古怪真气,古老而又神秘,竟是透着一丝令人畏惧的意味。
不仅如此,最令慕容泽感到疑惑的,则是对方的身上,除了那浑浊强横的真气以外,还有他极为熟悉的气运之力,而且是与他格格不入的九州气运!
此刻的韩飞的双眸与慕容泽不一样,形成了红蓝两色,深邃而又邪意,衣袍之上的雨水在一瞬间就消散不见。
他缓步向前,每一步踏出,周身气机便在涨大一分,只是踏出几步后,气壮亦如山岳。
“慕容泽,我还要多谢你呢,若不是你,我还真没机会可以如此肆无忌惮的出手一次。”
韩飞终于站定身形,傲然而立的他,望着慕容泽,露出一丝兴奋之色,缓缓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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