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被我的话吓着了是吗?”
年轻公子转头看了韩飞一眼,笑眯眯的说道,韩飞略微定了定心神,这才缓缓开口道:
“在书院里说这句话,不管真假,都无法让人平静对待吧。”
年轻公子呵呵笑道:
“是这个道理,其实我也不敢确定,只是有所猜测而已,毕竟书院百年避世,若是没有什么特殊事情,又怎会如此仓促决定要入世?甚至都没有详细安排部署一下。这里面透着古怪,我唯一能想到的,那就是可以给书院最大庇护的那位院长大人,或许无法在继续庇护书院了。”
韩飞不曾言语,但心中也开始思索起来,按照对方的说法,苏院的举动的确有些莫名其妙,换做是他,也会有这样的揣测。
年轻公子继续说道:
“书院虽然独立于江湖庙堂之外,但本身所拥有的那些东西,却从未脱离过庙堂和江湖,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对书院有所窥探和觊觎的人,这百年来从不在少数,即便有些暗中势力的保护,但毕竟是不能公开的,所以,有些麻烦,到头来还是需要书院自己解决,但百年来,书院却可以在这座勾心斗角的世道中,安安静静做学问,不受任何影响,这里面最关键的因素,也正是这位不管在武道修为还是学识渊博都达到登峰造极的院长大人了。”
年轻公子叹了口气道:
“若是真的没了这位已经可以称圣的老人坐镇,那书院想要再一次避开所有的麻烦,只能去寻找一个更大的靠山,或者在成就一位与院长一样强大的儒家圣贤高人,显然,后者一时半会是做不到的,那前者,对书院来说,似乎也只有庙堂才是他们的不二选择了。所以,这场入世也就变成了大势所趋。”
韩飞皱了皱眉头道:
“即便是这样说,也不该急于这一时半刻,想必,这大势所趋中,也有庙堂。或者说是咱们那位皇帝陛下暗中出手的缘故吧。”
年轻公子看了看韩飞,微笑道:
“和聪明人聊天,的确会轻松不少,你说的不错,此事和皇帝陛下自然是脱不了关系的,要是说谁最希望得到书院相助,让书院进入庙堂,打破如今的朝局,自然就是咱们这位立志要做明君圣主的陛下了。”
韩飞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年轻公子也不在意,继续解释道:
“其实,他这样做,对书院未必就存了什么恶意,或者说,他也有自己的迫不得已,韩兄弟,你身在江湖,自然是不知晓朝政的,所以,有很多东西,其实你看不到,我们如今的大夏王朝,看起来是国泰民安,物资丰饶,一幅太平盛世的景象,但实际上,其实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风光。”
说到这里,年轻公子竟是一跃而起,站在湖泊边缘,手指向西方,缓缓说道:
“在外,西北有西荒虎视眈眈,这么多年来,对大夏王朝的贼心从未有片刻停止,虽说这几十年来,他们在与我们交锋中,几次失利,从未赢过一场,但实际上,陛下也好,还是咱们那位兵马大元帅也好,都很清楚,西荒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孱弱,相反,这是一个野心十足,国力同样不弱的强大对手,不管是前几次的交锋也好,还是你那一趟西荒之行也罢,虽然有我们的谋划算计在其中,但也不妨没有他们故意示敌以弱的藏拙表现,目的无非是想让我们放松警惕,等待一个绝佳的时机。”
说着他又指了指四面八方,再次说道:
“在内,王朝看起来是虽然风平浪静,但暗中却依旧是暗流潮涌,即便过了百年,那些曾经的春秋四国的余孽依旧在蠢蠢欲动,只不过如今大夏王朝君民一心,未能让他们找到何时的时机出手罢了,所以才会全部都隐藏在那谁也看不到的暗处,但他们也如同一条冬眠的毒蛇一般,伺机而待,随时都有可能在你的致命之处上咬上一口。”
说完这两句话后,他又重新一屁股坐了下来,无奈道:
“除此之外,就算是庙堂之中也同样是波诡云谲,各方党派互相倾轧,党同伐异,朝堂之上成了各个党派的你争我夺的战场,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员,有很多都为了自己的利益,互相掣肘,置朝廷和天下百姓于不顾,再加上那些各自坐镇一洲,逐渐壮大的藩王都护们,拥兵自重。岂是一个乱字能够说得清的?”
韩飞还是第一次听人如此详细的讲述了大夏王朝如今的局面,身在江湖的他,对于庙堂之上的事情,从未真正关心过,即便有那么零零散散也只是在西荒时,涉及到了自己的生死安全,才会多加注意一些。
如今,这位神秘的年轻公子一番条理清晰的言论,倒是第一次为他揭开了大夏王朝隐藏在繁华鼎盛下的那层充满了危机险恶的真正面纱。
他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已然彻底确认,此人的身份来历绝不简单,否则不可能将大夏的局势分析的如此头头是道,心中只是略微揣测,便已然有了一个答案,而这个答案,却让他有些莫名的心惊和疑惑。
年轻公子最后微笑道:
“所以,你现在应该清楚为何咱们那位皇帝陛下会如此迫不及待的希望书院能够入庙堂为他所用了吧。”
韩飞沉默片刻后,缓缓说道:
“如此说来,王霸之辨也是那位皇帝陛下的意思了?”
年轻公子呵呵笑道:
“你的确很聪明,猜到了重点,王霸之辩的确算是书院的敲门砖,不管是王道胜出,还是霸道夺魁,其最终的上疏之策都会成为此次朝堂变革的重要之物。”
韩飞心中已然全然明白,也知晓了宋淮安隐瞒自己的那些事情到底是什么,换句话说,他已然知道了宋淮安的真正目的。
他缓缓站起身来,对抬头看向他的年轻公子,轻声言道:
“多谢相告。”
年轻公子微笑道:
“不必客气,我们是朋友嘛。”
韩飞微微挑眉,最后想了想后说道:
“既然是朋友,总不能连名字都不知道吧,你知道我的名字,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年轻公子麻溜起身,拍了拍屁股,笑嘻嘻道:
“我姓萧,你叫我萧景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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