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我何曾有过半点恶行,却为何能成心魔?”
被封印于金身之内的赤狐神魂,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屑与嘲讽,
他嘴角微微上扬,发出了一声轻蔑的嗤笑。
此时此刻,尽管他已经感受到了自己拥有了挣脱这金身的力量,但他却并未选择这样做。
那儒生见状,又不禁叹了口气:“你说得没错,你确实没有直接做过什么恶事……然而,人心本应向善。可是现在……你看看你,你看看你做了什么?”
说罢,他轻轻抬手,只见一道光芒闪过,一幅清彻如水的镜面便悄然浮现在了赤狐的眼前。
镜中映出的画面,令人触目惊心:
原本应该情同手足的兄弟,如今却为了争夺那微不足道的财产,反目成仇,昔日的谦让与和睦早已烟消云散;
君臣之间,那本应坚如磐石的忠诚与信任,也被无尽的权力欲望所吞噬,相互之间的仇杀与背叛,让朝堂之上再无宁日;
诸侯各国之间,更是乱象丛生,人欲横流,昔日的秩序与礼法,早已被践踏得支离破碎,无处寻觅;
即便是那些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也会因为一些芝麻绿豆般的小事,而争执不休,甚至大打出手……
赤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哼,你究竟意欲何言?”
“人自出生之日起,便伴随着嫉妒与仇恨,内心深处涌动着对酒色财气等诸多欲望的渴望。”
“正是这些欲望的驱使,使得人们往往背弃信义,丢弃了应有的礼仪与廉耻。”
“你瞧瞧这世间,奸淫掳掠之事屡见不鲜,尸体横陈,血流成河,这番乱象并非我一手造成。”
“实则这一切的根源皆在于人的本性之中,是那份难以抑制的贪婪与邪恶在作祟。”
儒生闻言,神色凝重,缓缓言道:“人性本善,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恻隐之心,乃是仁之端也;羞恶之心,是为义之所在;恭敬之心,则体现了礼之髓;而是非之心,则是智慧之心。”
“这四心,乃是人与生俱来。”
“然而,你却偏偏选择将人心的恶无限放大,忽视了其他。
赤狐的语气依旧是有些不屑:“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不过都是人所定制的规矩罢了。”
“善,其本质便是你的言谈举止能够遵循世人钦定的礼仪规范。”
“恶,则是指你的所作所为超出了世人制定的规矩界限。”
“在我尚未化形为人之前,身为一只狐妖,对于这世间种种规矩礼仪自是懵懂无知。”
“直至我化形之后,通过学习方才逐渐领悟并掌握了这些仁义礼智。”
“然而,这通过学习而得来的善,又怎能被轻易地归结为性本善呢?”
儒生闻言,不禁摇头叹息:“你终究非人之类,又如何能够体会人之本性呢?”
听闻此言,赤狐不禁有些气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人之本性?哼!不过就是饿了想要觅食以充饥,冷了渴望穿衣以御寒,累了期盼安睡,这便是最质朴无华、最直接不过的人性了!”
“至于那些所谓的奉献自己、为国为家的高尚情操,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合乎礼仪、值得称颂。”
“但细细想来,却也是违背了人的自然本性!”
儒生无奈地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失望与无奈,轻轻摇了摇头,低语道:“你这不过是诡辩之词,难以自圆其说。”
“倘若真如你所言,那么这天下岂不是要陷入无尽的相互争斗、相互残杀了吗?”
赤狐听到这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之色,轻声道:“如今这天下,不正是如此一番景象么?争斗不休,烽火连天,何处是安宁之地?”
的确,如今皇室已经崩颓,天下各地起义纷争不断,战火纷飞,每日都有无数违背律法、践踏道德之事在发生。
儒生见状,抬手轻轻一抹,眼前的水镜便瞬间消散无踪。
他抬头看向赤狐,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决绝:“若是我还留你存世的话,只怕这天下将永无安宁之日了。”
下一刻,儒生抬手一挥,其背后青锋瞬间划破虚空,直击向赤狐。
那层将赤狐之身笼罩着的金身,在儒生的强力一击之下,瞬间崩碎瓦解,化作点点金光消散于无形之中。
在金身被打破的那一瞬间,天下人凝结而成的无数心念开始钻入到了赤狐的体内。
他也在一瞬间,生长出第九条尾巴。
不止如此,他的气息亦是不断开始升腾起来。
那儒生顿时一变色:“怎么回事?”
周围的佛陀金身像则在此刻,尽数睁开了眼,望向赤狐所在。
“好胆,岂敢乱我佛心?”
“计都星升?看来又是一介魔佛出世了。”
“佛祖慈悲,恳请磨灭此魔。”
“魔佛陨灭不过万年,前有罗睺,今起计都,唉……”
……
无数道深沉而悠远的梵音,如同潮水般忽然间汹涌而起,它们在空中交织、碰撞。
赤狐在这突如其来的梵音冲击下,一时之间竟是感觉到头痛欲裂,
仿佛有无数的针尖在刺扎着他的大脑,让他痛苦不堪。
然而,就在这梵音达到顶峰,几乎要让赤狐崩溃之际,
那些佛像金身的低语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一扫而空,整个世界突然之间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赤狐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在耳畔回响。
但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在赤狐的脑海之中,
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它们纷至沓来,开始缠绕在了一起。
“你终于成了……”
一道冷冷之声漠然响起:
“虽吾败了,但你也将继承吾之身份,永恒地成为诸佛心魔。”
……
“想起来了么?”另一道声音虽也冷淡,但却截然不同。
“此乃龙蛇环世经,若你可突破彼岸,便以此经为舟吧。”
当谢缺缓缓地再次睁开眼帘时,一种难以言喻的恍惚感瞬间涌上心头。
他缓缓地抬起头来,自己正俯身趴在教室第三排那个靠窗的位置上,
窗外的光线斜斜地洒在他的背上,带来一丝温暖而又遥远的触感。
讲台上,线代老师正以滔滔不绝地讲解着复杂的理论。
而除了谢缺之外,周围的同学们无不全神贯注,笔尖在纸上飞快地滑动。
谢缺下意识地想要放开自己的神魂,去感受这周遭的一切。
然而无论是神魂,还是武道气魄,亦或是菩提法眼,竟然都消失了。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黑板上方那块电子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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