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他回答,这位大帝自己就嘀咕了起来:“啊要用人类境界能理解的话术来解释这个问题,真的很麻烦呢。这样说吧.”
沉吟了一瞬,似乎组织好了语言。
她继续道:“如果我说,作者已经写完了那个故事,而只有作者知道,故事里的主角结局其实已经死掉了,时间线走到了终点。那么,书里的主角是活着,还是死了?”
季寻被这一引导,也渐渐听明白了一些。
他说出了自己的见解:“在读者看到故事中途的时候,主角活着,看到结尾的时候,他死了。而重新翻看这本书,他又再次活过来了。翻开书的时候,是时间的起点,最后一页,就是时间的终点。但这不是现实时间,而是书里的时间.”
这话一出,魔女兰陵斯特认可地点点头,道:“对。时间是相对的。这是宇宙中很重要的一个规则。”
季寻道:“您是说,这个空间里的时间就是感知错觉?”
说着,眉头紧皱。
听了这些话,疑惑确实解释了一些,但问题反而越来越多。
魔女兰陵斯特洞察了他的想法,直接问了出来:“你是不是在怀疑真实世界?”
季寻儒释道:“嗯。”
魔女兰陵斯特笑道:“井里的青蛙是无法正确理解井口世界的。同理,故事书里的人类的,也永远无法理解故事外世界。”
季寻:“.”
“不要纠结你是否在真实世界里。否则哪怕是你确认了你不在‘这本书里’,你怎么确定,自己不在另外一本更大的书中世界里呢?”
魔女兰陵斯特:“想不明白,那就去做,照着前人的经验去做。就像是你无法想象高处的风景,就去爬山,爬到山顶,一切疑团豁然开朗。这就是传承的意义。五十四条通神途径,已经把路都搭好,等卡师一步步走上台阶,自然能看到山顶的风景。”
“.”
这一次季寻听明白了。
这位魔女大帝没给他说明白“时间”到底是什么,但说了一些更高层次,季寻自己暂时无法描述的境界。
只要能理解那些,仿佛一切都迷糊白。
同时,他思索中,不知不觉,启迪不停地冒了出来。
「你有所顿悟,‘我心即宇宙’熟练度+22」
「你对时间法则有所感悟的,时间法则亲和+1」
「你对空间法则有所感悟,全系空间咒术数量度增加」
「你触碰到了微弱的‘世界’气息.」
季寻思考的时候,也全然不知,整个酒馆的时间都仿佛都变缓了。
五倍、十倍.仿佛电影的慢放,四周的画面都在缓慢地播放。
季寻的眼中,酒客的动作变得极其缓慢,它们举起酒杯,好久都碰不到;一次眨眼都过去了数秒;甚至连酒杯里溅出的酒沫在空中都漂浮久久不能落地.
而季寻的感官时间依旧正常,只是四周的一切变慢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仿佛又只是一瞬间。
突然听到耳旁传来了一声提醒:“不过,那是别人。你不一样。你走的是【JOKER】途径,值得我多说一句。”
季寻从那种觉得时间流速变缓的状态中出来,心中刚还在疑惑刚才是否是感知错觉,也无法准确描述自己刚才的状态。
那种奇妙的感觉像是流沙从指缝间一瞬即逝,而这时,就听到耳旁的声音给出了精准的解释。
“这遗物空间里的时间流速,和你的时间法则感知有直接关系。也就意味着,如果你掌握了时间的奥秘,是可以人为控制时间流速的。对时间法则的领悟越高,时间倍率就越高。外界一个小时,这里可是几个小时、几十个小时。甚至你如果达到了足够高度,会拥有近乎无穷无尽的时间这也是这件遗物最实用的用途之一——【时间扭曲】。”
由浅入深,一下子就明白了。
“原来如此.”
听完这话,季寻这才明白,为什么刚才这位魔女大帝会说戏神家族对遗物的使用是本末倒置了。
在雷尼他们看来,这遗物就是一个灵魂碎片储存仓库。
然而现在才知道,这遗物的真正用途却如此离谱。
扭曲时间?
妥妥神技啊!
在空间里有十倍、百倍时间去感悟知识和法则,旁人拿什么比?
确认了这遗物有这神奇的用处,季寻也才明白难怪塔伦帝国有那么多神阶强者。
原来这就是底蕴和传承的意义。
这还只是王下四骑士家族之一的传承宝物。
很难想象,当年那位大帝建立塔伦王朝的时候,帝国得多强大,得有多少顶级强者。
“呼”
季寻长长呼出了一口浊气。
纷乱的思绪仿佛被理清楚了不少。
目光看去,对面的绝美女子依旧一副世间极致温雅的神态,暗鸦的眸色在灯光下闪烁着浅浅的魅人晕染。
季寻站起来,恭敬行礼道:“多谢前辈指点。”
魔女兰陵斯特却并不在意。
季寻看着看着她酒杯里的酒要喝光了,正准备喊酒保再赊一杯。
毕竟这种大机缘,怎么都值得赌上一些欠账的。
然而魔女兰陵斯特却摆了摆手,像是兴致将尽:“算了,今天就喝到这儿了。”
说着她还示意季寻坐下,似乎并不喜欢那么客套。
季寻也看出了这位十几万年前至强者的随性,坐在了凳子上。
沉寂了片刻,魔女兰陵斯特突然问道:“知道为什么你能来到‘玫瑰酒馆’吗?”
季寻道:“因为‘我心即宇宙’这门魔神秘法。”
魔女兰陵斯特笑着赞赏道:“倒也聪明。这是卡皇JOKER留下的专属秘法。这件遗物,就和那门秘法有莫大关系.”
“嗯。”
季寻其实早就有这样的感觉。
这个遗物空间,就像是一个人为创造“小世界”,这正是「我心即宇宙」的顶端层面的能力。
聊到这里,高脚杯里的最后一口酒也喝完了。
季寻看了看怀表,时间已经到了。
他现在也明白了,雷尼说的“一个小时”,其实心理暗示而已。算是一个取巧的小技巧。刻意让意识锚定了时间,尽可能防止被其他碎片意识污染。终究是灵魂强度不够。
等下次来,季寻觉得自己应该能停留更久。
但此刻他真不想走。
能看到那位传说大帝的意识碎片,这种大机缘怎么都让人不想错过。
但季寻也没显得急切,就安安静静地坐着。
想着即便这次不行,下次也还能来。
然而这位魔女大帝却似乎还想说什么。
她突然转脸,看向了季寻,似笑非笑:“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会走魔女途径?”
“.”
季寻没说话。
他当然好奇。
堂堂神阶大帝,为什么会变身魔女,还剥离了.感觉奇怪又矛盾。
但这是人家的私事儿,怎么都不好问的。
可眼前这位显然是不介意的。
她主动说出了答案:“是偶然,也是尝试。”
季寻:“尝试?”
魔女兰陵斯把左手手肘撑在了吧台上,整个人都显得有种微醺的妩媚,点点头:“之前我说了,时间是相对的。宇宙中,任何法则也都不是孤立存在的。即便是有单一元素,它附近也必然有属性对立的其他元素,这样才能维持一种稳定.在古老卡师文明中,早有天赋卓绝之辈观察到了这个规律,他们把这种规律称作‘超凡相性对立’。这是宇宙运转的至高规则之一,也是卡师凝聚神格之后想提升位格唯一的途径。”
“.”
季寻隐隐意识到,自己接触到了一些成神的究极奥秘。
眼前绝美女人笑道:“所以,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走魔女途径了吧?”
季寻确认道:“为了相性对立?”
他之前听过这个说法。
但在这位大帝嘴里听到,却莫名震撼。
之前只是雾影中朦朦胧胧的灯光,现在一看,却清清楚楚看到了一座灯塔,指明了前进的道路。
有人成功走过了这条路。
“没错。”
魔女兰陵斯特道:“我尝试过很多方法想达到那种绝对相性对立平衡,最终都失败了。直到我在一些偶然事件中被污染,后来发现了魔女畸变过程中的奥秘。魔女途径,能稳定地达到体内超凡特性的相性平衡.”
听到这话,季寻陷入了沉思。
能让这位大帝选择畸变魔女来平衡,那相性对立到底是什么?
还有,没有别的办法了?
“算了。很多东西说了你现在也理解不了。”
魔女兰陵斯特也没有想继续深入下去的意思。
但她突然话锋一转,看着季寻,嘴角勾勒出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不过,我倒是觉得你走魔女这条路其实很不错的。”
“.”
季寻眉头一皱,神情略微古怪。
并不是质疑这话,而是当一个权威人士都这样说了之后,他心中真有一个念头在认真考虑这个事情。
然而没等他多想,魔女兰陵斯特反先而否定了,“哈哈哈开玩笑的。我觉得你,更适合走绅士线路。”
说着她紧接着又道:“宇宙中能平衡相性对立的方法很多种.魔女只是我尝试的一种路径罢了。并不见得适合其他人。而后来突破位格之后,我又发现了一些别的方法.”
“哦?”
季寻瞬间来了精神。
他知道,这是这位大帝要传授真东西的时候了。
可说完,这位魔女大帝脸上却露出了一抹戏谑,反问道:“你猜,我为什么会给后世留下【黑桃K-暴君】和【方块Q-白皇后】两张传承序列的恶魔印记?”
“.”
季寻隐隐猜到了什么。
这两个序列,相性对立?
魔女兰陵斯特似乎并不介意多说几句,但时间已经不允许,道:“好了,你的伙伴在召唤你了.你再不出去,她怕是要进来找你了。而且你的灵魂已经开始被酒馆污染,再待下去对你没益处”
季寻知道她说的是外面南镜。
因为之前就约定,万一出了意外,时间到了丸子头小姐一定会把自己强行唤回去的。
季寻起身,行了一个绅士礼:“多谢指点。”
魔女兰陵斯特笑着摆摆手,并不在意。
就在季寻觉得眼前意识开始模糊的时候,忽然听到耳旁传来了几句呢喃。
“知道我为什么和你说这么多吗?”
“有些话,总归是要说给人听的。”
“没有什么永恒存在的东西。我这一缕意识要消散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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