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在庄户人家眼中,甭管啥都是有用的。
胡椒立马摆手道:“你双身子不行。等一会儿的,我家靖栋昨晚做学问做到凌晨,到现在还没起来呢。不行一会儿给他喊来,让他下窖去背白菜。”
说着说着还哽咽了:“村里人给俺家老头子起外号叫二老懒,可老姐妹们,咱自己说,是咱懒吗?往年外面天一上冻,咱站在柴火垛前互相打招呼,该猫冬了。”
于芹娘栽好葱就拎菜刀和美壮去外面下地窖,查看一番有没有耗子,直接在窖里面修剪一番白菜,再用袋子捡些土豆。
“我婆母就是这么种的,但你花盆底要有窟窿眼,让它透气透水。你怕浇水漏下去,最下面垫个盘子接着,然后一个多月就能吃上新鲜葱,婶子回家试试。”
于芹娘也面上带笑紧忙乎,将再发不出来的芹菜挖出来。洗干净芹菜根儿,又切些大头菜和胡萝卜片,将这三样用干净纱布一包,放在酱缸里,过几日捞出来就是小咸菜,留着自家喝粥吃。
与此同时,外面又来一批人。
于芹娘说:“是,我早就将地窖门敞开,一会儿能下去人时,我就下去取白菜,让我美壮姐用驴车直接送铺子那里,估么要送个三趟到那里腌。”
“真是那样。”大娥子她们几个一边叹气一边点头。
“啊,那我就放心说了。我那时啊,我也不给自个擦胭粉了,心眼子不咋好使,还看见笑话人家。其实现在回想起来,笑话人家作甚,都是半斤对八两的日子,谁也没比谁日子强哪里去。该咋是咋,二秃子那老头是真憨厚,我那么笑话他,他还说这么吃不长脚气,实惠地劝我说脚丫子不刺挠。”
忙完这些,又去后院抱回一捆冻大葱,用原来种芹菜的土栽大葱。
这回连老老太都竖起大拇指笑出皱纹。可不就是这样,念书银钱不白花,她听着比田芯念的那些诗好多了,能听明白。
“所以咱大伙不愿意猫冬,俺老头也不懒。
他是来许家才第一次吃上真正的白米饭,泛些白。
嘴里嚼着二米饭,顶着大风把腰弯。”
没活干,从上冻就开始守着这点粮食吃。
谁家要是来个亲属,也不够她们忙的了,自己家人还没搞明白是为啥来的,好家伙,那几个婆子就已经给传出去:“准保是来借钱借粮的。”
因为过年那天还要多做点儿饭,心里要慌几个月。”
老老太又想起一事儿,眼皮一跳,今儿绝对不能让小芹去伺候豆芽,小芹太过勤快必须拦住,别再哇的一声……
原谅。就是曾经杀人放火过,也是他们的好里正,冲现在的里正一心一意对大伙。
谁跟你唠是不是真的了?二秃子就算不长脚气,你瞅他那脚后跟那层厚皮吧,瞅着都恶心。指定是不怎么泡脚。家里没有壮劳力姑爷子打水。
满屋子笑声。
老老太用眼神寻摸大月时,院外传来动静。
胡椒、大红子、大娥子、菜包子。还有昨晚搓澡的二老懒媳妇和茄子包媳妇歪把儿梨。
“他们念书的不让闲待,人家先生让做六篇文章,让年后交上去。
而且还跟女捕头似的,村里来个外人是串门的还是偷东西的,这几个婆子才邪了门,通过面部表情就能看出来。
老太太们方队来啦。
确实,这几个婆子一到,一簸箕接一簸箕的苞米送进屋,没一会儿功夫就满屋地焦黄。
稻谷糠和米糠除了能喂家禽,还能留着喂鱼钓鱼和肥地。这玩意儿对改良土壤种瓜果蔬菜和鲜花特别好。
原来在别人心里是那么沉甸甸的感恩。
“你心疼啥,又不是不给银钱,你不整白点儿,能卖上价吗?”
大月一手簸箕,一手笤帚,脸蛋冻通红一会儿收集玉米糠,一会儿收集稻谷糠和米糠。
睁眼一家子十几二十口子要吃饭,连过年那天都不是真正的乐呵。
大力也是个过日子好手,他恨不得给隔壁家磨盘罩块布,这样磨出的糠就不会被风刮飞。
一天下来不轻松,回家吃饭还不点灯。
眼下看着胡椒说道:“真是这般,也感谢里正大哥,啊?嫂子。”忽然就哽咽跟着落下泪。
那叫她临去干仗前,被气得跟蛤蟆似的还不忘给豆芽浇浇水,可别给她吐上还等着卖钱哩,曾孙女也要吃猪皮炒黄豆芽。
“两伙都走了,女滴那伙后走的。老鸨子还缠住我大姨非要买做菜方子,我大姨没卖她,说啥时候没钱啥时候再说。”
另一伙人满桌子带着她傻大儿早就和英子去了关家,用关家磨盘干以上的事儿。
磨完大碴子剩下的玉米糠要留着喂牛。
“小芹呐,都不是外人,你发面可别带我们那份。俺们干完就走,家里孩子都给准备晌午饭了,下午还要去商铺。汉子们凿冰窟窿捕完鱼,俺们要去铺子拾掇鱼,该冻就要冻起来。”
孩子他爹也说,终于见到点儿回头钱,也说好,不白干活。”
再说跑来多浪费时辰,他们磨完磨,还要去凿冰捕鱼,紧忙乎也不容易。
这不嘛,满桌子有点儿意外:“我老姐不是给你们几人放假了吗?昨儿忙半宿都累坏了。”
二老懒媳妇突然看向躺炕上的老老太:“老太太,真的,你不知道我有多感谢你儿媳,她不在这,我就和你老说吧。就前儿个,俺家那口子夜里还和我唠过,说总做主提前知晓互市不藏私,村里这才有好几家开起铺子,让我们大伙也有了去处。”
所以大力喊他姐,指望刘靖栋背菜作甚,一会儿他们就抽空背了,又不是没在家。
可是……看看里正现在天天穿着破棉袄,冻得鼻青脸肿领大伙捕捞,一身的鱼腥味熬得两眼通红,也一把年纪了还要乐颠颠招待商队。
胡椒继续背诵道:
“手上拿着冰川钳,想捞鱼要老半天。
胡椒换了一个新簸箕,她这簸箕搓满,闻言立马接话道:“那备不住是真的,俺家老柱说,二秃子那人甭管日子好孬都不说假话。”
于芹娘修完白菜了,拎着菜刀进屋吓一跳,咋哭好几个呢?手疼累哭的吗。
“那倒是。我想说的是,虽然俺家还是不舍得吃这种米,但眼下的日子我老知足了。你们记得不?以前二秃子家还不如咱们呢,他家连最外面那层壳恨不得也不磨……艾玛,英子没在吧?”
“走了。”
于芹娘听着外面说话声,白着一张脸顾不上收拾炕席就跑到灶房去翻酸菜缸。
院里大鹏已经干冒汗在推磨磨大碴子,大飞和大鸟在用谷礱磨稻谷。
她那豆芽六天了,眼瞅就要发好。
满桌子站在玉米篓子里,当即道:“那就是定死不卖了,咱家就没有没钱的时候,你大姨永远有钱。呸呸呸,我告诉你们,往后咱家宁说几声有,不说一声无。”
旁边大娥子边扒苞米边用胳膊肘碰下胡椒,好信儿问道:“不是过完年再去学堂,怎还要做学问?”
刘老柱原话:
二老懒媳妇好奇:“这就是客人们吃的新鲜葱?直接栽冻葱能行吗?”
满桌子又问:“客人走了没?”
缸边站着美壮。
“我们来了!”
可这俩人还怪了,就喝那水立马能压下恶心。
与此同时,许老太之所以没回村是雷家窝来人了。
雷里正带来十二个人,却只赶两辆车,因为他们村没有那么多车,多出的货物就靠这些人步行背筐。
“哎呦,雷里正,我孙女还要找你呢,让你明年给寻几种草。”
老雷见许老太就开始卸东西:“找啥,我都会给娃找。大妹子,这是俺们村人给你家带的林蛙和泥鳅,就是都冻死了,你别嫌弃。不要钱啊不要,买俺们村那么多冻果子冻桃,你不知道,大伙有多感谢你家娃给出主意,还有你家真是买不少。对了,我那老兄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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