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沉沉,夹杂着星星点点的雪沫子,风里刺骨的寒冷。
紫云提着琉璃盏扶着静姝往回走,李陵依旧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
见李陵回来了,紫云心里便有了底,自己刚假传主子之命给姑爷送去被衾,姑爷便巴巴的赶回来了,可见心里还是放不下自家小姐的。
再看他刚才杀鸡儆猴的发落那几个刁奴,可不就是在给自家小姐撑腰呢嘛,心里更是欣慰。
虽然自家小姐伤了姑爷的心,紫云冷眼瞧着,姑爷倒是个挺大气的人,心里仍旧装着妻子。
姑爷虽然冷肃了些,但真的是个顶好的人!
紫云一面思量着一面瞥向身侧的静姝,静姝抬手拢了拢身上的披肩,面色却仍旧是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紫云又忍不住转头看向李陵。
李陵见她转过头来,伸手解开身上的貂裘披风,“呼啦”一下,扔给了紫云。
因为隔着一段距离,紫云一下子抱了个满怀。
紫云朝着李陵满意一笑,连忙展开披风,披在静姝身上。
厚厚的貂绒披风一直裹到她的脚踝,虽然重,但很暖和。
静姝没有拒绝,她下意识的往上拽了拽那披风,木着脸目不斜视的往回走。
三人各怀心事,却是一路无语。
进了屋,紫云便识趣的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下二人,气氛更加尴尬起来。
静姝脱下那厚厚的貂绒披风,搭在衣架子上,转身便进了浴室。出来时李陵已经上了床,见她出来了,他曲起长腿为她留出空档,静姝也跟着上了床,李陵见她躺好,随手灭了灯。
屋子里一下子便被黑夜填满了,看不到彼此的冷脸,反倒是省去了面对面的尴尬。
静姝背朝着李陵侧卧,李陵仍旧是习惯性的仰卧,两人中间隔着一枕的距离,各自安然睡去。
紫云守在外间却是一夜未得好眠,平日里里间的浴室都是备着热水的,今日她没料到世子爷会回来,便没有提前备水,想着小两口关起门来和好了,夜里自然还得要水。
紫云等了一夜,也没等到里面的摇铃声。
静姝醒来时,身侧已经空空,紫云进来服侍她洗漱更衣时,便忍不住又劝道:“姑爷都已经回来了,小姐好歹给姑爷个热乎脸啊。”
静姝冷哼着道:“他也没给我热脸啊,干嘛要我给他好脸。”
这小两口又杠上了,紫云还要再劝,见李陵已习武归来,便默默的退了出去。
李陵进屋后自顾去浴室洗漱,静姝已经收拾妥当,自己先坐在桌前用起了早饭。
李陵出了浴室,抬眸沉沉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言语,自顾坐到桌前用了起来。
二人谁都不言语,闷闷的吃罢了这一顿饭。
李陵用罢早饭便出了屋子,走到门口时背对着屋子说了句:“今日晚饭我不回来用了。”
静姝只当没听到,依旧坐在桌前自顾埋头用饭,一旁的紫云瞥着别扭着的二人道:“那奴婢待会去告诉小厨房,晚饭就不备世子爷那份了。”
李陵出了屋子,大步的朝着前院而去。
凌霄已经备好了马,李陵正要翻身上马,紫云从内院追了上来,嘴里唤着:“世子爷留步”。
李陵立住,待紫云到了跟前,他开口道:“可是夫人让你带了什么话?”
紫云摇摇头:“是奴婢有话要对世子爷讲。”
李陵脸上显出一丝失落,闷闷道:“什么事?”
紫云迟疑了下,李陵示意凌霄退下,周边再无别人,紫云说道:“夫人那日的话根本就是言不由衷的,世子爷千万莫要因此与夫人心生嫌隙。”
提起那日的事,想起她说的那些话,李陵仍旧如鲠在喉,他问道:“是她让你来说与我的吗?”
紫云反应了一会才明白李陵口中的“她”说的是自家小姐,她摇了摇头。
李陵别过脸去,语气里带着委屈道:“原来她嫁与我所图的不过是这高门主母的位置,竟是对我半分真心也没有。”
紫云急着道:“世子爷,小姐也是真心待您的。”
李陵沉着脸,遥望着远处:“我亲耳所听,还能有假?枉我待她如此好,她竟拿我当傻子来耍。”
紫云上前说道:“世子爷,夫人待您也是一片痴心,只是,只是因为......”
李陵听紫云似有隐情,他转过头,看着紫云问道:“因为什么?紫云你告诉我,她为何对我不满?”
紫云叹了口气,便将那日在园子里静姝清晨狼狈而归的事情告诉了李陵。
李陵听后,难以置信的看着紫云道:“不可能,我虽夜里走得匆忙,但临走前明明已经命人照看着她,她又怎会落得那样狼狈。”
紫云道:“您走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夫人也并未告与奴婢,只是奴婢确定她是一个人回来的,并未见到别人,夫人回来时身上全都湿透了,下半晌便发起了高热。”
李陵剑眉紧促,脸色铁青,他翻身上马,走到门口对着正侯在那里的梁进吩咐道:“你这就去趟鹿园,将那日撑船带你去寻我的婆子抓来。”
梁进骤然得到这么个命令,一时无措,只听李陵接着道:“将她抓到营里来。”
梁进贸然问道:“将军,这婆子可是有什么问题?”
将园子里的一个粗婢抓到军中?难道这婆子是间隙?那也该抓到昭狱交给锦衣卫审啊。
李陵也不管他有什么疑惑,只冷冷的吩咐道:“你亲自去抓,要悄悄的,别惊动旁人,抓了后便送到营里的刑房来。”
梁进瞥着李陵寒冰般的脸色也不敢再多言,快马加鞭的朝着鹿园而去。
不到响午,梁进便将人带到了李陵跟前。那婆子被堵了嘴巴,蒙着眼睛,套着麻袋被扔在地上。
李陵示意梁进出去,昏暗的刑房中只剩下李陵一人。
他俯身将那婆子从麻袋里拎出来,拿下她的眼罩和堵在嘴里的布团子,单刀直入的问道:“那日在园子里你对夫人做了什么?”
那船见了李陵便吓已是晓得魂不附体,自那日后,她每日都是提心吊胆的,生怕那仙女似的小夫人将此事告知长公主或李陵,担惊受怕了数日,却见一直风平浪静,她便认定那小夫人终究是要脸面的,没脸将此事说出去。
李陵“噌”的拔出腰间的匕首,明晃晃的利刃对着那船婆的咽喉狠狠道:“不说,就是死。”
那婆子吓得哇哇直叫,连连给李陵磕头求饶,一五一十的将那日她干得那龌龊得勾当全都招了。
李陵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额上的青筋突突的跳着,待那婆子絮絮叨叨的哭着说完,他拽着她枯黄的头发,一刀下去。
一只血淋淋的舌头应声落地。
那婆子疼得满地打滚哭嚎着却是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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