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说要去母亲的仙位前祭拜,钱氏和谢中广忙陪着去了侯府的供堂。
谢氏虽不没有认过谢中广这个弟弟,但谢中广对谢氏这个姐姐却从来都是讨好的。
他母族低微,若是能得到这个郡主姐姐的好脸,会有很大的助力。
大多数男人更看重的是利益,在谢中广看来,从前的恩怨那是上辈子人造成的,而他与谢氏毕竟是亲姐弟嘛。
一路上,谢中广都是陪着笑脸儿:“长姐有好些年没有归京了,父亲临终那会儿我给您快马加鞭的去了信儿了,您那会正要临产,没能赶回来,父亲咽气前还一直念叨着姐姐呢,不过我与他说了,你就要生产实在回不来。”
谢氏知晓谢中广有意讨好她,她侧头瞥了他一眼。
当看到谢中广肖似父亲的眉眼,谢氏不禁又想起了那幼年惨遭噩运的弟弟,那幼弟比谢中广要年长两岁,若是他还在,如今也是成家立业有妻有子了。
这侯府的一切,本该都是他的。
只可惜母亲早早故去,她虽立事早,但那时候也不过是个孩子而已,终究没能护住他,让他小小年纪便被奸人给害死了。
钱氏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但父亲的袒护与纵容,又何曾不是要了她母亲和幼弟性命的催命符。
“便是那时候我没赶上生三郎,我也是不会回来的”谢氏冷冷的白了眼谢中广,淡漠道:“在我母亲去世的那刻,我在心里便已经不认他这个父亲了。”
“他根本就不配。”
钱氏默默的跟在后面,心里虽骂,但面上却不敢显露,只盼着谢氏祭拜后赶紧离开。
谢中广听了谢氏的话,微微叹了口气道:“长姐,你莫要说这样的话,父亲他临终前记挂的人可只有你,你这样狠心,怎对得住父亲。”
孟氏冷笑:“他是你的好父亲,可不是我的好父亲,他带给我们的只有伤害和怨恨,临终前倒是知晓悔恨了,难道这便能将之前他的所作所为一笔勾销了吗?”
谢中广还要再劝,赵宣朝他摆了摆手,开口道:“你莫再多言了,反倒惹得你姐姐不快。”
“谁是他姐姐?”谢氏转头瞪了眼赵宣,没好气道“我的弟弟二十年前便被贱人给害死了,你莫要在这里给我乱认弟弟。”
现下的谢氏像个受伤的刺猬,但凡触及到她伤疤便要竖起满身的刺,赵宣忙闭上了嘴。
平阳见状,过来劝慰谢氏道:“走罢,给皇姑母上香要紧。”
谢氏狠狠的瞪了眼谢中广,又回头白了眼一言不发的钱氏,气鼓鼓的甩开众人,与平阳两个进了供堂。
赵宣让众人都留在了外面,他轻手轻脚的一个人跟着进了去,随着谢氏为福康公主上了香。
钱氏虽是小门小户出身,上不得大台面,但谢中广可是老侯爷的亲儿子,他自幼被接进侯府,受到的皆是最好的教育,所以他还算是个知礼的人,老侯爷去世后,这供堂里早已过世的福康公主是与老侯爷的仙位并列在一起的。
对于这个,钱氏曾不止一次的表示过不满。
如今她的儿子才是侯府的家主,她想自己百年后的排位与老侯爷并在一起,至于福康的,他又没有儿子,钱氏可管不了那么多。
可谢中广到底没有遂母亲的意思,福康才是老侯爷的发妻,这样做于礼不合,他毕竟是个男人,还是要脸面的。
福康祭拜了母亲,出来后的脸色更加难看,她立在堂外的台阶上,遥望着母亲生前住的寝殿,良久,问了句:“那福阿殿如今还空着吗?”
钱氏一听这话,脸色立马僵硬了下来。
谢氏瞥了钱氏一眼,冷声道:“难不成那殿宇也被你给霸占了?”
钱氏支吾着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讪讪的看向了儿子,谢中广叹了口气,回道:“长姐,那殿宇搁了好些年了,一直无人居住,去年暑热,母亲贪图那里清凉,便搬了进去。”
那里自然是清凉的,不仅夏季清凉,冬季更是温暖如春。
因为那殿宇建筑的时候地底下铺着铁管子,夏季炎热可从外面往管道里注入冰水散热,冬季寒冷时,则可以注入热水驱寒。
她母亲良善,下降的时候正赶上大齐灾年,她不忍劳民伤财,便没有让她的父亲武帝为其建造公主府,武帝感念儿女懂事,又不忍心薄待了这女儿,便从自己的私库中拨出银子在福康下降的侯府,请巧匠为女儿建造了这冬暖夏凉的福阿殿。
她的外祖父是希望她母亲能像她的名字那般,是个有福气之人,只是她母亲一生的福气,全都葬送在了一个下贱的女人手里。
谢氏不甘,但又能如何呢,她母亲到底是自己给自己气得病故的,便是她的幼弟死因,亦是被老侯爷遮掩着定成了意外。
谢中广乃侯府名正言顺的继承人,钱氏乃老侯爷明媒正娶的继室。
谢氏再恨也不能杀了这二人,她虽贵为郡主,但也得遵纪守法。
她也不能将这侯府一把火烧了,毕竟这百年传承下来的谢氏宅邸,不是她一个外嫁女能左右的。
她更没有移山填海的法术,将她外祖父为其母亲的殿宇推走。
谢氏虽恨,但她说能做的实在微乎其微。
赵宣瞥着妻子惨白的脸,他走到她跟前,心疼道:“走罢,既然已经祭拜了岳母,咱们也该回家了。”
谢氏吸了吸鼻子,对着左右一众仆妇吩咐道:“去将那福阿殿里不属于我母亲的东西都给我扔出去,此乃先皇武帝为我母亲所建,并不是什么腌臜人都有资格住的。”
钱氏听了这话,她眉头一蹙,再也按捺不住,鼓上了一口气就要说话,却被她儿子谢中广用严厉的眼神儿给制止住了。
谢氏看着这母子二人的眉眼官司,又对着赵中广道:“待那殿宇清理干净后,你亲自将我母亲的仙位移到那殿里去。”
“我母亲生前都没能得到夫君的爱护,如今都长眠底下多少年了,还让那不负责任的男人去恶心他作甚?”
为了平息谢氏的怒火,谢中广点头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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