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个男孩没有来上学。
李铭途就这样等了几天。
四天之后,那个男孩来了,额头上的绷带还没拆下。
李铭途掏出那块砖头。
他的母亲再次来了学校。
老师这次将李铭途护在身后,却没能想出什么办法来解释。
那孩子被打的也不算太严重,但是出血是免不了的。
家里给那个孩子赔了钱,还有营养品的钱。
当天晚上,父亲回来了。
父亲什么都没说,走到他房间,一脚踹在李铭途腰际。
那时候他才三年级,李铭途被一脚从屋子中间踹的重重撞在床边。
他父亲紧跟上来,一拳砸过来。
李铭途眼前一黑。
再醒过来的时候,面前变成了医院的白墙。
左臂骨折,被父亲打晕过去。
挺幸运的,李铭途当时想,起码他只挨了一拳一脚。
胳膊还打着绷带的时候,李铭途出院了。
走在上学的路上,李铭途面无表情,用剩下的右手再次捡起一块砖头。
但是他终将一无所获。
再一再二不再三,那孩子的父母给自己的孩子办理了转学。
他们不可能让自己的孩子和这样的孩子在一个学校上学。
李铭途扔掉了那块砖头。
父亲不回家,只要一回家就一定会和母亲争吵。
“当时你要是不怀上这个孽种,我能和你结婚?”
他清楚的记得,这句话是他父亲用平淡的语气说出来的。
李铭途在屋内,将玩具捏成碎片。
虽然这般说着,但是父亲依旧在履行着一些责任。
比如学费。
但是生活并没有改变。
李铭途印象最深的一次在六年级。
他犯了错误,其实也不是多大的错误,但是刚换来的班主任老师忍不了了。
他受够了这个孩子。
“你们烦李铭途吗?”
“烦他什么,说出来,让他听听。”
他至今记得那一天。
除了有几个孩子没说话,满眼慌张的看着周围的人,几乎所有的孩子都将身子前倾,用尽了力气的吼着,那声音几乎让李铭途耳鸣,里面甚至还有李铭途当时自认为的好朋友。
为什么?
李铭途当时想,他甚至没和这些人说过话,也从没打过他们。
这群人只是想迎合这个新的班主任,想让这个班主任喜欢他们。
那种丑陋的样子让李铭途想吐。
那个班主任嘲讽的笑着,看向李铭途。
“看到了吗?你有多么招人烦?”
李铭途上了初中。
上初中第一天,他们正常打篮球,一个界外的球滚了进来。
李铭途捡起球,将篮球滚了回去。
那个初三的男孩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将球在脚上放好,一脚将球踢在李铭途脸上。
李铭途当时只听到自己脑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断了。
是啊。
无论怎么样你们都不会喜欢我,无论父母还是同学老师。
那你们就怕我吧。
看到我就做噩梦最好了。
“他今天心情不好,对不起对不起……”
一把将面前拦住他的人推开,李铭途从花坛边扭下一截钢管,冲上去一下砸在那个男生的脑袋上。
男生倒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李铭途一下又一下的砸下去,直到看到男生的脸和胳膊上都沾上了血液。
李铭途笑了。
啊,真爽。
原来父亲打他的时候是这样的感觉。
怪不得会把他打进医院。
初一进了个不要命的小子,进来第一天把初三的徐天一打的起不来。
徐天一做了个错误的决定——他没有告诉自己的父母和老师,正好他的父母在外地做生意。
这件事情自然也就没办法传到李铭途父母的耳朵里。
徐天一编了个借口骗过了老师自己伤势的事情,第二天就找了几个人去找李铭途。
李铭途手里拿着从坏凳子上掰下来的短钢管,揪住一个人往死里打。
直到那个人动不了了,他站起身冲向另一个。
当然,为什么打架都要多带几个人?
李铭途纵使再狠,很快也被压在地上打。
鼻子出血,找两张纸塞上。
李铭途找了个砖头塞进布包里,一个个按着班级找过去。
下课的时候,他拎着装着砖头的布包,甩着砸在那个徐天一的后背上。
徐天一喊了一声,躺在地上。
李铭途一个一个找过去,他手里还拿着包着砖头的布包。
这小子脑子有问题。
小孩打架是不长脑子,但是也怕不要命的,越长大越怕。
李铭途走了之后,徐天一硬挺着坐在座位上,心里只想着什么时候再打回来。
放学了,李铭途走在路边,被一群小混混拽进小巷里。
拳脚落下,李铭途就算尽力反抗,也打不倒哪怕一个。
小孩子和成年人在骨骼硬度上就有最根本的区别。
李铭途尽力护住了脸。
不然回家里又要看到父母吵架发疯。
他不想看到那样。
“行了,差不多得了,小孩呢,生气了捅你一刀,也不犯法。”
“操,来,看老子怕他?”
离去的小混混带着胜利者的姿态嬉笑着。
这两句话印在了倒在地上的李铭途脑子里。
他回到家,拿出家里切水果用的刀,揣在包里去了学校。
第二天放学,那群小混混还在学校对面待着。
李铭途从包里拿出水果刀就冲上去。
那群小混混一声尖叫,化作鸟兽散。
李铭途至今仍在庆幸,幸亏自己当时害怕了,没有照着胸口捅进去,只是在那人肩膀上划了一道血口。
那是李铭途第一次进警察局。
具体的流程,发生了什么,在李铭途看到自己眼眶猩红的母亲时,全都忘记了。
回到家照例是一顿打。
但是他母亲只说了一句话。
你他妈的怎么跟那个畜生一模一样,孽种。
他记得母亲的眼神。
红着眼眶,带着让人心惊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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