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知道她也关心他,现在拿他自己……
“还有成姝!”
顾文成再次给自己加码,“她回来了,来天休山了,焉知不想和我这个当父亲的和解?要不然,她怎么不去天星火山呢?再不济,去妖风林也行啊!”
妖风林是女儿拿下来的。
她在的时候,妖风林的风蕴果都多些。
女儿离开两年了,妖风林的风蕴果少了三分之二还带转弯。
其实要他说,女儿该到妖风林走走了。
“师姐,她是我女儿,你让我们自己谈吧!”
说话间,顾文成看向大门,那里的禁制一闪,女儿已经走出。
曾经娇娇软软,特别爱笑的女儿,现在温婉文静。
在联盟器堂的时候,他暗里观察过,她很少笑了。
更多的时候,她不是在研究怎么更好的掌握十面埋伏,就是在打铁,和毛巧琳那个孩子一起赚外快。
锻体的同时又能赚外快,所以每次拿到分成的时候,她都会笑。
顾文成很怀念女儿的笑容。
可是现在……
“师父,我的事,我自己来吧!”
躲不掉了。
真能躲得掉的话,师父出来这么久,人家早走了。
顾成姝看向曾经的父亲。
印象里的父亲潇洒、恣意,是个谪仙人。
现在……
现在是太岁。
是人人称道的太岁,不是她的父亲。
远远的,瞄到沉默走到一起的父女俩,乔雁和宛玲珑齐叹一口气。
她们两个都没敢陪着师叔一起敲门。
一是怕师父(师叔),一是怕师妹。
前者一怒之下可能会打她们,后者……,可能是沉默着远离。
师妹是内敛的,很多时候,她不说不做,但是她会远离。
当她远离的时候,她们就再也不可能靠近了。
“你说,师叔道歉能成功吗?”
宛玲珑叹了一口气,忍不住问身边的乔雁。
“不知道。”
乔雁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问我。”
她师父比师叔大许多,师叔……少时其实被师祖和师父宠的太过。
他老是仗他小,仗着师祖和师父,欺负……
想到早就死了的人,乔雁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我要去陪我师父了,你……”
“我去见肖盟主。”
宛玲珑不敢这时候去见凤澜师叔。
总感觉去见了,她会被削。
哪怕不动手,眼神也会削她好几次。
宛玲珑逃也似的跑开。
沉默着和父亲漫步在没多少房子的坊市里,顾成姝心情平静。
此时她连团团都没带。
其实把身边的这位当成太岁更好。
“……你恨父亲吗?”
好半晌,眼见这条街都走完了,还没等来女儿先开口,顾文成只能哑着嗓子先开口。
“……”
顾成姝脚步微顿,慢慢摇头,声音很低,“我父亲去世了。”
“你不肯认我?”
“那您——认我吗?”
顾成姝转过头,“就算以前您有苦衷,可是,后来我已经因为吸灵魔尸在魔神和月诡、诡修那里挂上名了,您为什么从来没有向世人承认,您是凌去宗的顾文成,我是您的女儿?”
“……”
顾文成沉默了一会,“承认又如何?我回不去,月诡在哪,我就在哪。”说到这里,他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我是仙界的修士,你知道仙界下来过多少人吗?可是,他们都死了,只有我……”
他身上背负的太多。
不仅有仙界的,还有三十三界的,甚至这方宇宙……
“我不能当逃兵。”
他的心,他的剑都不允许。
“我也不想你再走跟我一样的路,这条路太累,我和你娘都好累,我想着,累的事,我们干了就成了,你——应该走一条平稳、安全的路。”
顾文成仰望蓝天,“尹正海平庸的很,尹程也不是多惊才绝艳,但是,他们的生活平稳。当年,我没敢选择师姐,是因为,她心有大道,她是凌云宗战力最强之人,她最终也会去西传界的。”
无恙师伯在那里。
他老人家不动则已,一动……,师姐是首要人选。
“我和你娘,已经让你伤心了,我不想你将来还要担心你的师父安危。”顾文成说的有些艰难,“这担心的多了,难免就要奋起。”
他转向女儿,“也许我的很多做法,都成了你的困扰,可是……我给你留了于三重,留了一间商铺,小河谷那里,也肯定是你的。我了解你师祖,只要小河谷在,于三重在,哪怕他们都不在家,你也可以平安长大。”
事实上,女儿确实平安长大了。
“凭着师姐的性情,凭着乔雁对你的感情,我也相信,尹程若不是良配,她们一定会出手阻止这门亲事。”
他真的为女儿费心过。
甚至说殚精竭虑都不为过。
可是,顾文成都不知道,事情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成姝,你可以怪我没有安排好你,可是,不能说为父没有念过你。正因为念着你,我才更想保护你。”
顾成姝:“……”
她沉默了好一会,“你觉得,你保护上了吗?”
难道没有保护上吗?
顾文成看着她,好像在说,没有保护上,你怎么站在这里的。
“你认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顾成姝看天,蓝蓝的天那么宽广。
看着它,好像就能包容她的所有。
但她的心还是钝钝的痛,“但那只是你认为的。那些年,有好多次,我感觉我都要活不下去了。”
如果不是憋着那口气,想要等回凤澜师父,不让那对父子占她便宜,她早就死了。
“是,你给我留了老于叔,可是,他能干什么呢?我都要听尹家人的摆布,他……只能陪我一起苦,店里的东西,他陪着笑脸一样一样的送人。送了人,他给我看账单。”
顾成姝吸了吸鼻子,“您知道那些帐单于当时的我而言有多刺目吗?”
可是,她能怎么办呢?
除了也跟着记帐,没有一点办法。
哪怕苏源哥几次到凌云宗,她也一句话都不能说,只能憋着。
“我试着自救,我希望掌门师伯能帮帮我,希望宗里的师长能帮帮我,可是,我见不着他们。”
曾经,跟着父亲的时候,她能见。
可是父亲没了,凤澜师父不在,她再去的时候,不是闭关,就是忙着,她见不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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