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好了?”放下手里宋珏的密信,沈昊林看看顶着一个湿漉漉的脑袋走出来的沈茶,微微一皱眉,朝着她招招手,“来,我给你擦头发。”
“好。”沈茶乖乖的走过去坐下,探头看了一眼桌上的信纸,“京中又出了什么乱子?”
“不,白萌已经回去掌控大局,没有人那么想不开,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生事。”沈昊林叹了口气,“是庆王叔,好像……”他轻轻摇摇头,“不行了。”
“庆亲王……”沈茶低着头算了一会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已经有八十高寿了吧?陛下刚登基的时候,就跟老王爷商量过,让他回西京以享天年,他不肯,非说喜欢大海的味道,哪怕是死也要死在海边。世子和几个王子轮着劝都不听,一旦有人提这个事,还要大发雷霆。”
“是啊,王叔的脾气倔的很,他决定的事情,轻易不会改变的。这回……说不准真的要如他所愿了,永远的留在海边了。”沈昊林抖了抖已经擦的差不多的长发,用发带给沈茶绑好,“明天早上记得提醒我,这事要告诉小天,说不准还要回去祭奠一下。”
“哪怕是回不去,该准备的东西也要准备好,派人送到王府去。”沈茶点点头,“兄长放心,我记下了。”她伸手把宋珏的信放在匣子里面,刚回身就看到沈昊林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怎么了?”她摸摸自己的脸,好奇的问道,“我……哪里不对?”
“想到小天之前跟我说的话了。”沈昊林给沈茶倒了热水,推到她的面前,“今天那两队打成那个样子,大家都很担心,担心我们两个会当场发火。小天说,整个过程,三位将军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他和小菁也特别的紧张。”
“兄长不生气吗?打成这个样子,哪里是我们沈家军出来的人?”沈茶喝了口水,冷笑了一声,“新兵营要是拉上来,怕是都比他们打得好。抽签决定对手之后,已经给他们了时间,让他们去探查对手的情况,根据对方和自己来制定作战计划,他们是怎么的呢?红甲这边还好,还知道扬长避短,黑甲那边,完全陷入混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看看沈昊林,“兄长不也是一直压着自己的怒气吗?”
“后军出现这种情况,意料之中。”
“是!”沈茶点点头,“我也预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所以,才一直忍耐。这要换做是前军或者中军打成这个鬼样子,我早就下去狠狠的抽他们一顿了,根本不可能只是罚了领头校尉,也不可能只降他们两级。”她伸了一个懒腰,“当时他们提出如果赢了比试,想要调入前军的这个要求,我就料到他们做不到。如果是往年的那种看中个人功夫的比试,或许还有机会,这种讲究布阵、战法的比试,他们是一点机会都没有。其实,相对于生气,更多的是担忧。正如我们之前设想的,如果有一天真的攻入金国,后军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单纯的压阵或者殿后,很多时候,他们也要充当起先锋的作用。”
“可他们现在完全不知道先锋应该做什么,应该怎么做。”
“所以,我才让酒儿去带他们几天,比试延后,就是让他们切身的体会一下,先锋营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沈茶微微勾起唇角,“他们要么知难而退,要么奋起直追,没有第三种选择了。”
“小酒练兵的手段都是跟你我学的,这些天又缠着秦伯父,向他请教了很多,后军那帮小子有的受了。”
“是啊,我现在就是等着看,看看三天过后,酒儿能把他们改造成什么样子。”
沈昊林把沈茶拉到自己的怀里,看她一脸疲倦的样子,微微皱眉,伸手摸摸她的额头。
“有点发热。”他站起身来,把人打横抱起来,绕过桌案走进里间,避开还没有收拾的浴桶,将人放在床上,用被子裹好。“先躺着,我去让人请苗苗过来看看。”
“我没什么事,就是觉得累,睡一觉就好了。”沈茶伸手拉住沈昊林,“苗苗大概睡了,别去折腾她了。”
“她之前就跟我说过,如果你出现这种情况,一定要去找她。”沈昊林把沈茶的手重新塞回被子里,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先眯一会儿。”
“……好吧!”
看到沈茶乖乖的闭上了眼睛,沈昊林轻轻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走出去,在墙上敲了两下,没多会儿的工夫,梅林、梅竹和影十七推门进来了。
“你们两个把里间收拾一下,动作轻点,茶儿刚睡下。”沈昊林吩咐完梅竹、梅林,又跟影十七说道,“去请金苗苗来,让她带着药箱。”
“老大……”影十七的眼睛瞪的大大的,“病了?”
“有点不舒服,还有点发热。”
“知道了,马上回来。”
梅林、梅竹刚把里间收拾完,就看到影十七带着金苗苗回来了,从金苗苗的穿着来看,应该还在忙,并没有休息。
“来了?”等在外间的沈昊林看梅林、梅竹、影十七都出去了,朝着金苗苗招手,“进来吧!”
“等一下!”金苗苗脱掉外面的大氅,站在炭盆跟前散掉了身上的寒意,“可以了。”
跟着沈昊林走进里间的床边,金苗苗伸手在已经睡着了的沈茶头上摸了一下,然后轻轻的把她的手从被子里面拿了出来,认真的诊了诊脉。
“出去说。”金苗苗重新把沈茶的手塞回到被子里面,示意沈昊林跟上自己,等沈昊林拉好屏风,她才小声的说道,“别太担心了,她的情况不要紧,只是因为这段时间太过耗神了,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是一种体虚的表现。只要这两天好好睡觉、好好吃饭,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那就好。”沈昊林指指坐垫,“坐吧,要喝茶吗?”
“好!”金苗苗坐下来,趴在桌案上,“还好,你听了我的话,把我找了过来。”
“她现在这种,不用吃药?”
“我说昊林哥哥,关心则乱这个词真的是为你准备的。”接过沈昊林递来的茶,金苗苗还了他一个白眼,“药又不是什么好东西,能不吃就不吃,她坚持吃师父的药就好了。”
“你刚才也说了,我这不是关心则乱么,一看到她不舒服,第一个反应就是要吃药。”沈昊林笑笑,“话又说回来了,这段时间她的情况比往年更不好。”
“这跟我师父的药没关系,是她中的那一刀。她本来底子就差,好不容易调养好了,又来了这么一下。”金苗苗比划了一下,“那一刀绝对是想要她的命,幸好她躲开了最要害的地方,但到底还是伤了元气,受了那么重的伤,想要补回来,也是需要时间的。我之前劝过她,不要想那么多,要静养,但……我知道现在这种形势,静养就是白日做梦了。”
“只有辛苦你了。”
“诶,昊林哥哥什么时候也跟我说这种客套话了?”金苗苗看看里间的方向,“她是我唯一的朋友,我自然会竭尽全力照看她的,放心吧!”
“好,我知道了。”两个人举起茶杯碰了一下,沈昊林喝了一口,看了一眼金苗苗,“茶儿是你唯一的朋友,红叶是什么?”
“酒友啊酒友。”金苗苗继续趴回桌上,“小茶不喝酒,我自然得找个人陪我,红叶是个不错的人选,重要的是,她酒量、酒品都很好。”
“以后还是少喝点吧,最起码未来一年,你们都没有机会在一起喝酒了。”沈昊林看看金苗苗,觉得她也是一副很疲倦的样子,“这两天不见人影,做什么去了?”
“小茶不是给我派了差事吗?”金苗苗很兴奋的说道,“贵客要来,我怎么也要好好的准备一下,是不是?”
“准备什么?”沈昊林有些哭笑不得,“万一人家老老实实的呢?你的那些准备不是白做了?”
“呵,你相信他会老老实实的?”金苗苗翻了个白眼,“从你们的聊天就能听出来,那个耶律菱绝对不是个善茬,他要是不搞事,都对不起我们的这番良苦用心。”
“……好吧,你们开心就好!”沈昊林是无法理解金苗苗的这个心思的,干脆就不再继续往下说了。
“昊林哥哥,有个事想要问你。”金苗苗露出一抹坏笑,“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小茶袒露心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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