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羽瑄没料到自己会吃了个闭门羹,身边的小厮喊了他好几声才反应过来,垂头丧气的盯着客栈的大门又看着半盏茶的工夫,才带着人灰溜溜的走了。
耶律南身边的护卫趴在客栈的房顶上,看着段羽瑄走了,又跟了他一段路,确信他不会再折返,这才返回客栈禀报。
护卫的盯梢重点都放在了段羽瑄的身上,却没留神在不远的街角拐弯处停了一辆低调、很不起眼的马车,刚才在客栈门口发生的这一切都被马车里的人看在了眼里。
马车里坐着一对中年夫妇,虽身着普通的粗布衣裳,但周身气度不凡,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这临潢府中的某一高门的主家低调出行。
“这镇国将军还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光是看她刚才的这番行事,就知道是个有胆识、有计谋的,比峰儿说的要厉害多了,那小子笨嘴拙舌的,连说个话都说不明白。”马车里的这位夫人轻轻放下车帘,对坐在一边的丈夫说道,“老爷原本是想要来拜会镇国将军,感谢她一直以来对峰儿的照顾,没想到还没见到人,就瞅了这么一场热闹,也不枉费咱们起了个大早。”
“夫人说的不错,这位将军确实是比想象中厉害多了。本来以为像他们这样的武将,对付这种死缠烂打、厚脸皮之人,要么束手无策、要么直接打起来,没想到,她竟然像没看见这段氏使臣一般,直接无视他。换成是我……实话说,大概也不会想出这个法子来,怎么也会跟那个段羽瑄争上一两句的。”中年男子,也就是齐志峰的爹,捋着自己的三缕胡须,很满意自己刚才看到的一幕,他拍拍齐夫人的手,“这下你放心了,峰儿并没有认识什么狐媚子,是不是?”
“诶,老爷不要取笑我了,我也是关心则乱。”齐夫人摆摆手,不好意思的笑笑,“还不是峰儿那个小子,整天小茶姐姐长、小茶姐姐短的在我们耳边念叨,似乎这位镇国将军在他心里都已经超过阿南了。而且,最近这段时间,他又一直跟阿南赌气,不肯见面,我这才担心起来。”
“不用担心,段氏所提和亲之事……”齐大人冷哼了一声,“肯定成不了,王上是不会答应的。”
“这么肯定?”齐夫人一皱眉,“怪不得这段时间,王上一直冷着他们,不肯召见呢!”
“就是因为王上不召见他们,他们才想着要走走别的门路,可惜……”齐大人挑挑眉,“好不容易等到夏国使臣到了,却没想到登门不成,反而吃了个闭门羹。镇国将军这招,实在是妙啊!也难怪阿南一直都跟我说,幸好这位出身沈家军的将军会永驻嘉平关城,否则,她若入了夏国朝堂……”他摇摇头,“跟这样的人合作,是百利无一害的。”
“真的要合作吗?”齐夫人捧着脸,很担忧的看着自己的丈夫,“辽、夏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多少人的命都扔在边关了,真的就可以握手言和了吗?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吧?就算王上有意这样做,耶律家的族老也不会答应吧?别忘了,前些年,我们跟大夏可是死敌啊!”
“二子,回府!”齐大人吩咐车夫掉头,看看自己夫人的表情,轻笑了一下,“族老答应不答应有什么关系?王上是什么脾气?你觉得他能允许那些牙都快要掉光了的老顽固、老古董插手朝堂上的事?至于所谓死敌,不用放在心上,但凡打仗就没有不死人的。咱们这边看上去死的人位高权重,但你想想那个被灭了门的武定侯府,再想想镇国公府,再往前追溯,夏国死在我们的手里的人也不在少数。若真的要这么算计,那就没有安生日子可过了。”
“老爷说的是,是我想岔了。”
“至于和夏国的合作,必然不是由王上出面的,而是要交给下面的这帮小的。这件事做起来不管是举步维艰,还是顺顺当当,都是这帮孩子的事,我们这些老家伙也该慢慢的放手,把这个天下留给年轻人了。”他伸了个懒腰,身子一歪,直接躺在了齐夫人的腿上,“咱们家那个缺心眼的小子,若是能经常跟这样的人在一起,说不准还真能长长脑子呢!”
“老爷说的这是什么!”齐夫人一边翻白眼,一边伸手揪了揪齐大人的耳朵,“这是亲爹应该说的话吗?再说了,我们峰儿这样挺好的,阿南本身就是个心眼多的主儿,峰儿若是再满心算计,那这日子可就没法儿过了!”
“是,是,是,夫人说的是!”齐大人将齐夫人的手握住,“是为夫说错话了,为夫向夫人赔不是,任凭夫人责罚!”
“阿嚏!阿嚏!阿嚏!”在客栈里吃早饭的齐志峰连着打了三个非常响亮的喷嚏,他接过梅竹递过来的手帕子擦擦鼻子,“谁!谁在背后说小爷坏话!”
“梅林,去给齐公子弄碗姜汤!”看到齐志峰要拒绝,沈茶挑挑眉,“刚才还说要带我们领略临潢府的风情呢,难不成是说来哄我们的?”
“当然不是,我是认真的!”
“既然是认真的,就把姜汤喝了。你刚才在外面大概是吹了风,喝碗姜汤祛祛寒气,别等着真的病了,若病了,别说出去玩了,连屋门都不能迈出一步。”
沈茶喝完了自己碗里的热粥,拿起放在旁边的茶水,背过身去漱了口,又接过梅竹递过来的药碗,看看一直盯着自己的金菁,轻轻叹了口气,一口气把碗里的药汤都喝光了。
“小茶姐姐,不苦吗?”齐志峰皱着个眉头,很担忧的看着沈茶,“之前在国公府的时候,就看到你喝药,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你还在喝药。小茶姐姐,你这个药,要喝到什么时候才能停啊?”
“明年的这个时候吧!”看到齐志峰惊讶的瞪圆了眼睛,沈茶笑道,“你要是不想像我这样,天天都要喝这些让人头疼的汤药,就好好的保养自己,姜汤总比药要好喝多了吧?”
“是,小茶姐姐说的对,我喝!”
看到齐志峰乖乖的把梅林送过来的姜汤全都给喝完了,耶律南朝着沈茶竖了个大拇指。
“还是将军有办法,平时若是让他喝点姜汤,那可真是难死了。”耶律南往朝着他瞪眼睛的齐志峰的嘴里塞了块蜜糖,“这姜汤若不热上两回,是绝对不会喝的。”
“你要是像小茶姐姐这样讲道理,我也不会那么的抗拒的。”齐志峰哼了一声,伸手拿了个白白胖胖的大肉包,大大的咬了一口,“话说回来了,段羽瑄这个家伙的脸皮真厚,没人搭理他,他自己一个人玩得还挺高兴的。”
“好歹人家也是个使臣,你们这么看人家笑话,不太好吧?”沈茶抱着手炉,笑眯眯的看着几个人,“就不怕人家恼羞成怒,暗中给你们下绊子吗?”
“呵,我们也就是看热闹而已,哪儿比得上将军,不仅无视人家的存在,还直接把门摔在了人家的脸上。若真的要结梁子的话……”耶律南夹了一口小菜,“将军应该是最被他记恨的那一个吧?”
“南公子过奖了。”沈茶淡淡一笑,“若段二公子真的来找麻烦,我定然会告诉他,这个主意是南公子出的,冤有头债有主,还是请段二公子去找南公子算总帐,不要来为难我这个无辜的人!”
耶律南被呛了一口,实在不敢相信这种甩锅、抹黑的话是从沈茶的嘴里说出来的。
“将军,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耿直,在下佩服!”
听到耶律南的这句话,饭桌上的四个人相互对望一眼,同时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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