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山作为经过专业训练的暗探,心里很清楚,自己已经落入了对方的陷阱,有些许的慌张,可表面上又不能让人看出来,只能默默的做几个深呼吸,平复自己躁动的心情,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而面上也要摆出一副很淡然、很从容不迫的样子。
他微微闭上眼睛,摒弃心中的杂念,把这屋子里面的所有人都当成是空气,什么也没有听到,什么也没有看到,身上的伤以及感受到的疼都是假的,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对于他的这个表现,梅林表示意料之中,落在他手里的那些外族细作,被抓了之后的反应有不少都是这样的,甚至还有比余山更冷静、更目中无人的。可到了最后,该求饶还是要求饶,该招供还是要招供,只不过是时间的长短不同而已。
“大统领!”梅林盯着余山看了一会儿,转身走到白萌的跟前,“劳烦您把后面那个木箱递给卑职。”
白萌转身就看到了靠墙边放着的一个小木箱,他拿起来掂了掂还颇有一些分量。
“多谢大统领!”
梅林从白萌手里接过那个小木箱,向他道了谢,把木箱放在了离余山不远的小石桌上。
她不慌不忙的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布卷,慢慢的展开,露出里面的东西。
“小茶!小茶!”白萌隔着沈昊林,压低声音问道,“这玩意儿怎么看着那么眼熟?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你当然见过!”沈茶还没开口,就听到沈昊林冷笑了一声,“前两天不是刚在御书房见过?”
“她这一套都是苗苗送的,自然是一模一样的。”沈茶看到白萌那个仿佛是受了惊吓的样子,轻轻摇摇头,“梅林跟苗苗断断续续学了两年多的针法,比不上苗苗,但比一般的郎中强太多了。但她们两个有很大的区别,苗苗是治病救人,而她是为了治人。”
“治人?”白萌轻轻摇摇头,“说得倒也是很贴切。”他朝着梅林扬扬下巴,“这又是打算做什么?”
“稍安勿躁,继续看下去就好。”
在他们说话的工夫,梅林从箱子里拿出了两个布卷,展开之后,露出里面插满了长短不同、粗细不同的银针,一眼望过去,没有上千根也有几百根了。
除此之外,她还从小木箱里拿了几把规格不同、大小不同的小锤子,在石桌上一一摆好。
“小茶!小茶!”白萌的好奇心再次发作,“那个小锤子干嘛用的?”
“这个我也不知道,苗苗的小木箱里确实是有这个,但从来没见她用过。”
石屋有点冷,沈茶打了个喷嚏,抱紧了手炉,朝着要过来的梅林摇摇头,示意她不必紧张。
沈昊林把自己的披风脱下来盖在沈茶的身上,让守卫去弄了一个小炭盆过来,阴冷、潮湿的石房有了一丝丝的暖意。
梅林看到这边确实是不需要自己的帮忙,便全神贯注的忙活着对付余山。
她把自己需要的工具都摆出来,轻轻一挥手,旁边两个身材彪悍的禁军兵士走过来,一左一右的站在余山的身后,蒲扇一样的大手按在余山肩膀上,就像钉子一样,把他死死的钉在石凳上,动弹不得。
余山感受到了来自肩膀上的力量,依然表现得无动于衷,眼皮都不翻开一下。
梅林也不怎么在意,按照自己的步骤和节奏来进行着。
“接下来可能有点疼,还请你稍微忍着一点。”
梅林把余山的上衣给撕掉,对于他身上留下来的鞭痕似乎不太满意,但也不能继续抽下去,若是真的把这个家伙给抽坏了,会对他们的计划有影响的。
她遗憾的叹了口气,又挥挥手,让另外一个守卫用浸泡在盐水桶的帕子将身余山的上身擦干净。
“那桶盐水是金苗苗出的方子,不单单是有盐水,还有一些治疗皮外伤的药材。”沈昊林没等好奇宝宝白萌再次发问,主动为他解释道,“这桶水对伤口确实是有非常大的益处,但前提是必须要忍受常人难以忍受的疼。有些将士的伤很重,如果不用这个方法,是没有办法保住他们的命的。但……”
“没有任何效果?”
“这话可别让苗苗听见,非要结结实实的揍你一顿不可。”沈茶轻笑了一声,小声的说道,“效果特别好,但过程非常的痛苦,可以让受伤昏迷的人瞬间苏醒,马上再疼晕过去。如果不是有必须要活下来的信念,根本就撑不住的。即使是这样,也救活了一大批眼睁睁等死的将士。虽然他们不能再上战场了,起码命是保下来了,对吧?”
“说得倒也是。”白萌指指已经疼得整个人都扭曲了的余山,“梅林这是给他治伤?”
“一方面是,另一方面也是一种刑罚。”沈茶勾勾唇角,“为什么梅林之前会抽他的鞭子?没有伤痕,怎么能用得上这个方子呢?怎么能让他们感受到难以忍受的痛苦呢?”
“高!”白萌伸出自己的大拇指,“太高了!”
在走近这间石房之前,余山很自信的认为自己可以扛过这一波的严刑拷打,毕竟他是受过好几年训练的,他坚信这世上没有任何人的手段可以超过他的主家,哪怕是威震天下的沈家军也不行。
但他怎么都没想到,这帮人的手段早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变化得近乎于恐怖,这样的手段若是传回主家,恐怕主家也是不相信的,但很遗憾,事实如此。
余山一边在心里幻想着主家收到这个消息之后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一边用自己的幻想来尽最大可能的忽略那种强烈的钻心疼痛。但不管他做多大的努力,那种疼痛感怎么也无法让他忽视,而且,一阵比一阵更加的猛烈,甚至有一次他的心都要停止跳动。
“不错嘛!”梅林居高临下的看着满头都是汗的余山,“求生的意志非常强烈,可比你弟弟强太多了。”她一边说,从布卷里面挑出十来根合适的银针,找准穴位,扎在了余山的前胸上。“别乱动,扎歪了,产生什么不好的后果可是要你自己负责。还有,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令弟还活着,只不过烧伤的情况实在太严重,能不能撑下去,还能撑多久就不太好说了。”
余山的嘴巴动了动,想要说点什么,还是忍住了。
“知道你弟弟为什么被烧伤吗?你真的以为那个是意外?”梅林又在余山的两个胳膊上扎了几针,“他撞破了一桩机密,被你们背后的人发现了,准备灭口。幸好他命大,活了下来。”
“他……”事关自己最小的弟弟,自己最疼爱的弟弟,余山真的做不到当作什么都没听到,他吞了一口口水,哑着嗓子问道,“还好吗?”
“我们不是你们的主家,不会漠视人命,所以,会全力去救他,无论你会不会开口。但是……”梅林开始在他后背上扎针,“你要知道,你还有几个兄弟在外面躲躲藏藏、不知所踪,你觉得在知道你和余七被抓之后,那些人能放过你这几个兄弟吗?我们不逼你开口,但为了你的兄弟们,为了他们能活下来,我建议你,还是好好的权衡一下,是否与我们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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