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苗苗提前吩咐膳房准备的晚饭是西京菜,秦正还好,在西京城待的时间不长,对于西京菜没有什么特殊的喜好,虽然江南口味跟西京城的口味差不多,可还是有一定的区别的。
但蒋二爷和晏伯是生在西京城、长在西京城的人,虽然长大之后因为各种原因不得不离开西京城,远离自己的家乡,但对于西京城,他们还是很怀念的,如果能在他乡吃上一口地道的西京菜,是真的可以缓解思乡之苦的。
蒋二爷和晏伯一进暖厅的门,就闻到了暖厅里飘着的熟悉的香味,忍不住叹了口气,虽然之前金苗苗已经告诉他们,晚饭会有惊喜,但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个惊喜。
“狮子头、三套鸭、水晶肴肉、松鼠桂鱼、文思豆腐?”
两个老爷子相互对望了一眼,赶紧走了两步,蒋二爷看看自己的位置上已经摆好的菜肴,忍不住感叹了一声,转过身看着几个小孩,轻轻一挑眉。
“看起来样子还不错啊!”蒋二爷深深地吸了口气,“闻起来好像也是那么回事,你们做得好!”
“诶,这份功劳可不是我们的,二爷爷要夸还是夸苗苗吧,她心思细腻,觉得应该准备一下西京菜,她能想到这些,我们可是想不到的。”
“你们每天那么忙,这几天我在府里冷眼旁观瞧着,就没看到你们有彻底休息的时候。”
“二爷这话说的,我可就不高兴了!”金苗苗叉着腰,故作生气的样子,看着蒋二爷,“我也很忙啊,是不是?其实,不是我能想到,国公爷、侯爷他们想不到,是因为这本就是我的职责。”
“苗苗这话说的,真的是让我觉得愧疚呢!”
薛瑞天笑眯眯的把红叶推到了她自己的位置上,从轮椅上把她抱下来,放在矮椅上,放的过程中还是很注意她的脚,放好了之后,又小心的看了看红叶的脚踝。
“没有窝到脚踝,是不是?疼不疼?需不需要换个姿势?”
“不用了。”红叶轻轻摇头,笑眯眯的看着薛瑞天,“我挺好的,你快去坐着吧!”
薛瑞天再次确认红叶的脚是真的没有问题,才站起身来,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红叶看到薛瑞天坐好了,这才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小桌上,看看自己桌上简简单单、素素净净的三道素材和一碗白粥,又看看别人桌上的三套鸭和松鼠桂鱼,忍不住皱皱眉。
“虽然说,鱼和文思豆腐,我是不能吃的,里面的海鲜对伤口不太好,但狮子头、鸭子应该不会妨碍我养伤吧?”她看着金苗苗,“为什么我只有清粥小菜?”
“你现在不是得喝药么,要戒油腻,狮子头里面有肥肉,鸭子里面也是有你不能吃的东西,自然不会给你了。”金苗苗轻轻一挑眉,朝着她笑了笑,“晚上吃的素净一点,对你的伤口好,明天白天看看你伤口恢复的情况,咱们再说要不要给你吃点什么,补一补?”
“不是啊,别的没有也就罢了,怎么连骨头汤都没有?”红叶委屈巴巴的看着旁边金苗苗自己的菜,“不是说喝骨头汤对腿伤好吗?”
“你要听郎中的话,知道吗?该吃什么东西,该什么时候吃,我是可以判断的,好吧?”金苗苗坐在她旁边,拍拍她的脑袋,“好好吃,好好睡觉、好好养伤,明天要是消肿了,你就能吃好东西了。”
红叶看到金苗苗的笑脸,又看到大家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虽然很想吃肉,但考虑到自己的脚踝真的很疼,不能因为贪嘴,让她的伤变得更严重。主要是现在大家都很忙,如果她的伤势加重了,不仅不会帮到大家,还会拖累他们。
“好吧,那我就听你的吧!”
“乖!”
蒋二爷、晏伯和秦正坐在这群小孩的对面,看着他们上演的这一出,无奈的笑了笑。
“行了,别闹了!”秦正敲了敲桌子,看着蒋二爷率先拿起了筷子,自己也拿起了筷子,朝着对面扬扬下巴,说道,“吃饭吧!”
小孩们点点头,看到长辈们动筷子了,也拿起筷子,开始吃了起来。
蒋二爷和晏伯把桌上的每道菜都尝了一口,彼此看了看对方,脸上都露出了非常满意的笑容。
“怎么样?味道还不错?”薛瑞天用勺子挖了一块狮子头放进嘴里,看看蒋二爷和晏伯,“虽然不比上宫里的御厨,但比街上那些酒楼做的好多了,是不是?”
“那是当然了。”常年在街面上混的晏伯点点头,“不说地不地道吧,就说这个食材就比西京城里那些酒楼要好多了,好多酒楼都没有这个味道的。”他看着金苗苗,“有心了。”
“您喜欢就好。”金苗苗笑了笑,“咱们国公府里的那位刘师傅,之前是在西京城最大的老字号酒楼摘星居当了三年的大厨,擅长做西京菜的,有的时候,宫里都会叫一桌席面的。”
“摘星居啊?”蒋二爷点点头,“那我就知道了,那家酒楼的菜色是真不错,大厨手艺也很好,不比御厨差。主要是御膳房的菜吧,一天天的都是那个味道,没什么新鲜花样,但摘星居就不一样了,每个月都会推出一些新菜来,几乎没有不好吃的,所以,后宫的娘娘们,有时候想要换换口味,就去摘星居叫一桌席面进宫。”
“原来是这样。”
沈茶对于狮子头的兴趣不是很大,吃了小半个,就把剩下的递给了沈昊林,自己挑了几块鸭子,慢慢的啃着,她看看对面吃的非常开心的晏伯和蒋二爷,轻轻一挑眉,冲着沈昊林笑了笑,苗苗这个事儿办的非常的好,虽然西京菜是有些费工夫、费火候的,但是偶尔吃一两次的,应该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薛瑞天一边吃,一边看看暖厅里面人的表情,和做同样事情的沈昊林、沈茶交换了一个眼神,看到那两个人朝着自己挤眉弄眼的,无奈的摇摇头。
“晏伯!”薛瑞天从自己的小盆里面捞了一根鸭腿,慢慢的啃着,他看向晏伯,说道,“咱们家是不是也有一个跟刚才说的那个黄金舍利一样的东西?”
“跟黄金舍利一样的东西?”晏伯想了想,“没有啊!这东西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有的,本身钱鬼老前辈留下来的就不多,你们能看到这个黄金舍利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可是刚才红叶说,我们小时候好像见过类似的东西。”
“见过类似的东西?”晏伯看看红叶,“什么东西?”
“不记得了。”红叶摇摇头,喝了两口粥,说道,“隐隐约约记得有这么回事,但记不清了。”
薛瑞天又咬下一块肉,附和着点了点头,说道,“后来仔细的回忆了一下,虽然我们对见过这个东西没有印象,但是闻到过差不多的味道。”
“你们小时候?”晏伯想了想,看了看秦正,后者对他摇了摇头,他自己也想了半天,“多小的时候?”
“七八岁吧!”红叶放下手里的碗,满怀希望地看着晏伯,“大概是这个时候,您有印象吗?”
“你们七八岁的时候,闻到过跟这个差不多的味道?”
“对,这个味道非常的熟悉。”
晏伯想了想,把狮子头吃完了放在一边,“嗯,让我想想啊!”
他看了看自己喷小盆里的鸭子,把带骨头的都挑出来放到秦正的小盆里,又捡了一片火腿,小口小口的啃着,等这片火腿啃完了,他轻轻放下筷子,朝着对面的孩子们点点头。
“是真的见过?”
“嗯,算是见过,但应该算是一晃而过,所以,你们觉得有印象,但又不知道那是什么。”晏伯点点头,“但那个东西不是给你们的,是给惠兰的。”
“我师父?”金苗苗抬起头看着晏伯,“谁给我师父的?”
“钱鬼。”晏伯轻轻一挑眉,“他有一样金器要交给惠兰保管,但这东西是什么,我就看了一眼,也没往心里去,毕竟不是给我们的,印象也不太深。”
“那东西去哪儿了?我师父留下的东西里面也没有啊!”
“只是暂存一段时间,后来你师父按照约定又送到什么地方去了,那我就不知道了。”
“我师父跟这位老前辈关系很好?”金苗苗眨眨眼睛,“可是从来也没有听师父聊起过这个朋友,也没有在手札上看到关于这个朋友的记录。”
“应该是朋友吧,也就算是一个君子之交?这么说吧,钱鬼的岁数也挺大的,具体多少岁,我们不是很清楚。反正这个人呢,神神秘秘的,有的时候还神神叨叨的,喜欢一个人坐在那里自言自语,冷不丁的看到他,正经还挺吓人的。”晏伯想了想,戳戳蒋二爷,说道,“你跟他们说,我跟那个家伙话不投机半句多,彼此都看不顺眼,也不知道他那么大的年纪,偏偏要为难小辈。”
“他不是为难你,是觉得你在这方面很有天赋、又有眼光,不肯跟他学,觉得很可惜。可他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你说,所以,就总拿话刺你。”秦正笑了笑,“当然,后来发现你确实对这个没兴趣,也就不管你了,不是吗?”
“这倒是。”晏伯点点头,舀了一勺文思豆腐,朝着蒋二爷扬扬下巴,“还是你说吧!”
“行,你吃饭吧,我吃好了,跟孩子们聊聊。”蒋二爷点点头,把自己没动的一半的菜放到了秦正和晏伯的桌子上,拿了一点水果,边吃边说道,“其实,算算年纪、算算辈分,他应该是我们的长辈。”
“那是,不是得一百多岁了?”
“从面相上、体态上、各个方面都看不出来的,我听惠兰说过,虽然这位老前辈醉心金器,但也是一个顶尖的高手,功夫很厉害的,所以,看不太出他具体的年纪。”
“功夫好跟驻颜有术是两回事吧?”
“那就不知道了。”蒋二爷摇摇头,“这些事儿,我也不是很明白,这种事儿惠兰喜欢,但我没兴趣。”
“那这位老前辈是个什么样的人?”金苗苗很好奇的看着蒋二爷,“我师父是很喜欢结交这种奇奇怪怪的人,觉得很有意思。”
“确实是。”蒋二爷想了想,说道,“这位老前辈给我的感觉,就是那种一心一意的投入到他喜欢的那些东西里面,你们看看那副黄金舍利,那么大一个,打造出来差不多要四十斤到五十斤的黄金,这个必然不会是他自己想要打的,肯定是有人预定的,但为什么会在宁氏手上,那就没有人知道了。至于这位老前辈的性格嘛,不算很和善,就像是刚才小晏说的那样的,神神叨叨的,看着像是这里……”蒋二爷指了指自己的头,“有问题一样,他不喜欢跟人打交道,也不懂人情世故,如果不是有个天分很高的徒弟,可能早就已经饿死了,根本就活不了那么久。”
“这是真正有本事的人。”沈茶叹了口气,“这位钱鬼老前辈,应该是痴迷打造金器这个事儿,在他们这一类人的眼里,只有他们喜欢、痴迷做的这些事儿,其他的事儿都不重要,人更不重要。”
“是啊,但你打造出来也得有人买,是不是?也得保证自己的生活能过下去,对不对?”蒋二爷无奈的摇摇头,“不过,他对靠手艺赚钱这个事儿,是很能接受的,惠兰说,好歹也是活了一百多年的人,经历过了兵荒的年月,知道活下来的重要性,不会那么想不开的。”
“对,大师说的这个很对。”沈茶点点头,“然后呢?”
“我就知道这么多。”蒋二爷笑了笑,“这算是惠兰的朋友,我们接触的不频繁,见过几次面,聊过几次,从聊天的整个过程和内容来看,也是言之有物,是个有脑子的人,只是平时不太喜欢动,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打造金器里面去了。”
“那他的风格非常独特吗?看到刚才的那个,好像有点偏西域那边的感觉。”
“因为他早年就生活在那边,手艺应该是从那边学的。”蒋二爷想了想,“包括你们闻到的那个味道,也是西域那边一种用来维持金器光泽的特殊香料,但具体是什么也不清楚,我们的交情没有好到跟人家打探这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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