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扇坚实的黑漆木门在苏午轻轻一推之下,便即倒塌。厚重木门激起烟尘,摧破了门后设置的一些机关。
苏午拉着伦珠,在漫漫烟尘中,迈步走入黑黑寺的山门中。“看来诸位已经准备好了。”
烟尘渐渐消去,山门里众多僧侣持弓弩严阵以待,眼看着那高大年轻人掀开头上锥帽,露出一张俊朗面孔,笑眯眯地扫视众人——
“放箭!”
立在众僧侣之后的老僧一挥袍袖——
众僧侣手中的弓弩一瞬间瞄准了苏午与他拉着的伦珠,松开弓弦、扣下机括!嗖嗖嗖嗖!
疾矢如暴雨,刹那间从彼端临近苏午与伦珠身畔!
苏午身处于这阵箭雨之中,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他松开伦珠的手掌,双手在胸前结“外狮子印”,口中发出一个音节:“嗡!”
光明大日从他脑后升起,短暂照亮了整个黑黑寺——
凡光芒所照之地,一切作恶多端、手上沾染血腥的僧侣浑身毛孔中顿时跟着燃起熊熊血火,人群中立起一棵棵“火树”,僧侣们的哀嚎之声遍布整个黑黑寺!
燃火的僧侣在黑黑寺中左冲右突,试图夺门而逃一一然而那通往黑黑寺外的所有门户,此下尽已经被封绝,他们根本推不开门,逃脱不得!
这些僧侣的身躯在血火里渐渐干瘪,生命力在火焰的跳动中迅速流逝!“毁灭佛土,与佛为敌!
你当下十八层地狱!”
一棵棵盛放燃烧的“火树”中,一道黑影骤然叫嚎着冲向了苏午——阴郁的诡韵萦绕在那人身上,其一身黑色福田袈裟,头戴鸡冠帽,竟在苏午之“意”勾动劫影,演化出的劫火大日下,挺过了第一波的冲击!
虚幻的面孔层叠于那人周身,阴郁诡韵正是自那人身上散发而出!
在那人临近苏午身前时,层叠于其身形表面的虚幻面孔骤然间移转向苏午周身一苏午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黑袈裟僧侣——他身形无有任何动作,紫红劫影却张开
百千条手臂,一瞬间从苏午脚下爬行而出,猛然间按住了那道虚幻面孔厉诡,百千条手臂将那虚幻面孔厉诡撕成了两半!
失去厉诡庇护的黑袈裟僧,立地燃为火树!
“谁下地狱?”苏午看着身前熊熊燃烧着的黑袈裟僧侣,向对方问道。
黑袈裟僧侣在火中哀嚎着,求饶着,他听到苏午的问话,立刻忙不迭地乱点起头来:“我下地狱,我当下地狱——尊驾、尊驾饶我一命罢!”
苏午摇了摇头,从黑袈裟僧侣——黑黑寺寺主身畔走过。他拉着伦珠一路向前,拉姆、旦增便紧紧跟随在他身后。
二人已经抽出腰间环首大刀,但那刀兵在此下已无用武之地!火树渐渐燃尽。
一具具干瘪衰枯的尸首以各种扭曲的姿势立在僧院里。
灰衣的僧侣们眼见此般景象,吓得聚成一团,缩在角落,看着那恶诡般的高大身影从他们身畔经过。
那高大身影脚下没有影子。
但有一道紫红的、长出百千条手臂的怪影环绕在他身侧。
所有作恶僧侣身上的涤罪血火,尽相被那道怪影采摘了,转而投入四下角落里的阴影中。
一朵朵血火覆盖于阴影世界内的那具以熟米包裹的窈窕人形上。莫名的气息从那道人形身上散发了出来。
它不再只是一件死物。
“你等总算未曾犯下大错。”苏午的劫影采摘下所有涤罪之火,他转过头去,目光看着缩在角落里的众灰衣僧,“各自去黑黑寺库房里取些银钱用作盘缠,即刻下山去吧。”
“是,是!”
“多谢贵人您给我们留条性命!”“贵人慈悲,您一定能成佛的!”
灰衣僧们得蒙大赦,一個个喜不自禁,向苏午跪地行礼,随后四散而去。
大部分灰衣僧一刻都不愿在这恐怖寺院中多呆,根本没有丝毫去库房中取用银钱的打算,直往山门口奔去;
也有小部分灰衣僧胆大些,蹑手蹑脚地跑去了黑黑寺库房所在位置,取了些银钱一—煞星当面,他们也不敢多拿,俱是拿了足用的银钱,从后门处离开寺庙。
这时,苏午身畔,传来一句细微的言语声。“你一—你叫甚么名字?”
最后一棵即将燃尽血火的“火树”中,显出一张枯瘦面孔,那面孔张开被血火充塞的双眼,朝向苏午这边,向苏午问道。
苏午看了看他,并未说话。
不论是奔向正山门,还是聚集在后门、角门等各个通往寺庙外门户的灰衣僧们,此时尽皆呆站在门口,一步也不敢迈出山门外一—黑黑寺天顶上,层云消敛,初生的太阳又坠落下去,天穹霎时转至沉黯的蓝色。
山寺四下,朦胧的黑暗里,一双双荧绿鬼眼骤然生长了出来。
荧荧绿眼静静注视着山门口聚集的僧侣们。
浓郁的诡韵夹杂着丝丝鲁母气息从鬼眼中溢发了出来。众灰衣僧两股战战,吓得往后慢慢后退。
“元。”
绿眼后的黑暗中,响起一个平淡的声音。“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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