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8、易数(1 / 1)

“这就摹画出六道天人神韵了?”

季行舟看着苏午收摄而来,凝聚作六部篇章的天人神韵,神色甚为惊讶。他对于此行虽也充满期待,但亦未曾想到,只是甫入此幻境之中,就能有如此巨大的收获。

六部篇章,足以成就六宗全新的生人甲了!

苏午亦未料到收集‘入墨图’之事,会进展得如此顺利。

但他更知此般情形更多是偶然造就,摹画天人神韵之事本也玄之又玄,说不定整场幻境下来,亦只得这‘六和之章’也未可知。

此后情形,一如苏午料想。

自‘贺知章’之后,虽时有人击节而歌,挥笔而就,这些诗书画家而今灵感激发之下,创作出来的诗篇、画卷,并不比贺知章的‘六和之章’逊色,其中‘张九龄’一首‘望月怀古’开篇一起,那‘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的意象,便引得今下幻境都微微抖颤着,被同化作了张九龄醉梦中所见的沧海与明月——仅此开篇两句,似已精彩纷呈,压过贺知章的‘六和之章’一头。

但是,即便是如此精彩的篇章,却亦未能摹画出天人神韵。

可见天人神韵,虽总因诗篇画作之精彩,而大概率能将之摹画牵引下来,但也并非是说那些精彩的诗篇画作,就一定能牵引摹画下天人神韵。

在贺知章后,又连连有五七人咏诗作画。

他们挥洒才华以后,各自性灵便被牵引着离开了这道幻境,归回各自躯壳之中。

苏午倒亦不觉得气馁,今次在幻境之中,收获了贺知章的‘六和之章’,便总算是不虚此行。

而且既然此般勾引性魂,履足幻境斗诗作画也能摹画天人神韵,以后亦总有机会,可以多番尝试这种办法。

季行舟则趁此时机,将那‘六和之章’摹画出的神韵,与自身心神交感——

六和之章化作丝竹鼓乐之声,徐徐流淌入季行舟的耳畔,季行舟循着那阵乐声,便似看到一副画卷在眼前展开。

画卷之中,易数变化与诗家心意统合如一,使天意与人心和合。

八卦图案就此在季行舟眼中浮现,交相转动开来!

季行舟将这‘六和之章’彻底倒映在心神之中,眼底转动的八卦图阵跟着消去痕迹,他面有喜色,向苏午低声说道:“此‘六和之章’,每一章都足以造就一副可以禁锢‘鬼王’层次厉诡的生人甲。

六和甲胄各自禁锢鬼王之后,联而成阵,可以抗御‘天诡’!”

鬼王层次之厉诡,等同于现实荒级以上,灾级以下的厉诡。

而天诡便是灾级厉诡,以及那些传说中的神灵之类了。

贺知章摹画而成的‘六和之章’,带给苏午一方的惊喜倒是愈来愈大,并且,季行舟还接着说道:“这六和之章,内含易数变化,令某感知深刻——此前吴道子作‘霜炼群神图’之时,某亦曾借助此图,稍微感应到天理转动与‘易数’之间的关联,但尚不能深刻理解此中关节。

今有‘六和之章’,某倒能借此而窥‘大易’,对‘易数变化’理解更加深刻。

若将这篇章在神工局内推而广之,又会有许多人获益,亦于无形中降低了‘易数’的门槛,使之更便于被寻常神工局匠人所理解。”

苏午闻言点了点头:“那便待造就出六宗‘六和之甲’后,将‘六和之章’在神工局内推广开来,令大家共同参修。”

从前于东流岛时,铸刀所里的匠人,之所以要在身上纹刻‘入墨图’,大多数工匠以为是因有入墨图在身,可以借来鬼神之力,更加速对杀生石的锻造——此只是对‘入墨图’的表层理解。

其实内中更深层次的原因,在于身上纹刻有‘入墨图’以后,便更易感知到天理运转,将天理运转倒映心中,于人事人心相合,便是‘易数之变化’,如此更容易接引天人神韵于要锻造的刀剑之中,提升刀剑的品质。

是以那时的东流岛工匠,多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不过,此般纹刻入墨图感应天理运转,终究耗费太大,能够承受‘入墨图’在身,便已经于无形中筛选掉了许多匠人。

如今正好有此‘六和之章’,可以方便匠人们初步理解‘易数’,便相当于垫高了他们脚下的台阶,更方便他们踏入易理变化之门!

季行舟答应下苏午所言,转眼看向云雾朦胧的幻境之中。

在他与苏午交谈的这段时间里,又有数人被送入幻境内,离开幻境的诗书画家,无一能够摹画天人神韵。

看着剩下的八九人,季行舟对于这场幻境已经不再抱有期待。

他大抵明白,今次幻境召集五十余诗书画家在此,但能收获‘六和之章’,已算万幸。

季行舟心中正自转念,忽见身旁苏午面有异色,目光看向云雾间某个摇头晃脑的朦胧人影,那人影以手指沾了些许酒水,正在矮案上勾画着甚么——苏午念头一转,即有笔墨在那人影的桌案之上铺开。

那人影此时抓起笔,饱蘸浓墨,笔尖悬于宣纸之上,却未落下。

他口中大叫起来:“快为我舞剑!

快舞剑!”

那人话音未落,就又有一道高大昂藏身影抱着酒坛踉跄至于云雾之间,那人影挥手掷落酒坛,整个人的气势为之一变,好似变作一柄出鞘利剑,霎时间锋芒毕露!

苏午见状,随手一引,一缕酒气化作飞剑,正落入那飞身而起的大汉掌中。

大汉孔武有力,一看就是常年征战沙场之辈,只是一位沙场猛将,缘何会被带入这场幻境之中?

陶祖在苏午身畔显出形影,随意道了一句:“这个人当时就在家里宴请宾客,他的客人里有不少都在你拟的那份名单上,我看落下他一人在家中吃酒也不好,索性就将他也带了过来。”

“此人姓甚名谁?”

苏午看着那持剑而舞的大汉,出声问了陶祖一句。

陶祖挠了挠头:“好像是姓裴,其余的当时也没听清楚——不如搜他的魂儿来看看?”

“……”苏午不再言语,看向场中裴姓大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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