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至德世”獠牙渐露之后,陈伯久一直在都在思考,到底是哪一家的后代,能在丼江山那个穷苦地方,建立起如此基业。
此方世界的修行之道虽然只在血脉之中流转,但是家族弟子脱离主家,自立一番基业的事情也不少见。
事实上,若是再向上追溯,天下所有世家都能找到那几个相同的血脉源头。
因此,在陈伯久的认知中,凭“至德世”所表现出的成熟以及实力。此社多半是某个大家族的弟子,在为家族开疆裂土,背后定然还有着一股雄浑的势力在支持他们。
所以在没搞清“至德社”底细的时候,陈伯久也不敢贸然行动。
雍州毕竟只是一个偏僻贫瘠的小州,其实力和那些望族门阀相比,差距颇大。
在此方世界,世家之间的攻伐克制却又残忍。
克制的是当双方实力差不多时,很少会发生大规模的全面冲突,多是几番试探之后,就会走到谈判桌来,而且巨族大阀经常会充当调解人的身份,进行调解。
即便是打出了真火,亦会维持世家古礼,刑杀不加贵族大夫。
残忍却残忍在,表面功夫做足之后,暗地里的龌龊,便不会再有人多管。
在很多时候,活着还不如死了。
基于以往的认知,陈伯久一直觉得,陈府和“至德世”之间的纷争,虽然来的急切,却还未至双方互见刺刀的最后时刻。
两大家族之间的战斗,总得先进行几番试探,才会真正开战。
可未想,周琚竟然这般不尊常理,门下小辈尚且未动,就毫无征兆的亲自攻了进来。
看着庭院里那两个年轻到过分的少年,陈伯久先是一愣,继而面露喜色道:“彼辈小儿,果然年轻气盛,速速擒下这两人,为我孙报仇。”
陈伯久在心中暗暗窃喜,对方只有区区两位阴神修士,陈府却有足足四位,更是有大阵相助。
“优势在我!”
周琚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众人,心中古井无波。
但是当他感觉到远方传来的厮杀之声时,内心却是忍不住有几分激荡。
对于一人修得两道大神通的周琚而言,对付陈府这几位修士,根本不需许芷出手。
哪怕使出大神通都有些欺人之嫌。
可城外的厮杀之声,却是“至德世”在此方世界发出的第一个声音!
是已经被压迫了无数年的芸芸凡人,发出的第一声怒吼!
如今听起来还很微弱,甚至传不遍小小的雍州府。
但周琚相信,这声音必将席卷整个世界,并传至遥远的未来!
为了庆祝这值得纪念的一刻,周琚也并未保留。
而是全力以赴!
是日,天发杀机,星落如雨,移星换斗,天翻地覆!
陈家的所有大修士,无一例外,都沉沦在这美轮美奂的星光之中。
一合皆败!
“咱们费尽力气,刚刚培养出来的修士,这一战直接死了一小半。”许芷看着一场大战之后的府城,看着城中的断壁残岩,心情略有些低落。
这段时间,已经彻底激发出了许芷的种田魂。
而在她看来,这些死去的修士,本该开辟更多荒田,搭建更多丹坊,建立更多炼器工坊。
可如今却都死在了这场战斗之下,怎能让许芷不感到心疼呢。
尤其是“至德世”的修士,严格意义上来说,还并不是一位合格的战争单位。
其斗法水平,甚至连混迹于江湖,介于武者和修士之间的散修都不入。
毕竟在此之前,他们干的最多的活就是种地,驱虫,烧火……
甚至有相当一部分人,打起来的时候,完全忘记了自己修士的身份。
依旧凭借着本能,拿着手中的镰刀,锤子如农夫那般,胡乱挥动。
在许芷看来,很多人本不该死的。
相较而言,周琚就显得冷血了许多,他平静的说道:“他们究竟是要成长起来独当一面的,今日你我是可以解决所有修士,但我们却不可能为他们抗下所有的斗争。”
“只有经历血与火的历练,才能筛选出真正的同路人,唯有让他们亲自感受这一切,战争,死亡,仇恨才能让已经跪倒无数年的凡人,甩掉那些理所应被压迫的想法,摒弃那些持刀难挥的恐惧。”
“才能让一个阶级,完成真正的觉醒。”
他顿了顿,斩钉截铁道:“想要完成此事,谁也不能依靠,依靠你我,就如水中捞月,能依靠的只有他们自己!”
虽然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但结果总归是好的。
雍州府从今日起,便不再由某某世家掌控了,生活在这片土地千万年的凡人,第一次成为了这片土地的主人。
同样,这也是凡人第一次站上了历史的舞台。
在攻下雍州府后,周琚做的第一件事,依然如旧,那就是对陈家进行公审。
在此之前,陈伯久等人见自己的性命尚在,仅是被关押了起来,心中还存在着一丝侥幸。
那就是或许“至德世“那位年轻到有些过分领袖,并不会大行杀戮,而是施恩招揽。
毕竟,陈家盘踞雍城万余年,所积累的这股势力不容小觑,谁若能成功招揽,都将会是巨大的提升。
尤其是陈伯久心中还存了几分幻想,那少年如此不凡,背后的家族定然是巨阀无疑,再观其自身也有化龙之相。
众所周知,如今大盛皇朝正处于动荡之际,各路英雄好汉层出不穷。
改朝换代,就在今日。
说不得自己投降之后,还能混到一个从龙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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