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没有粮食,也赚不着钱。
大活人哪能坐以待毙,尤其天水城的流民超过了九万之众!
爻国虽然从国外紧急收购粮食,但天水城位于大爻的中心位置,距离哪个边境都不近,粮食从国外运到国内,路上怎么也得走个七八天,这还是按照最快速度来算。
远水解不了近渴。
爻廷当下能采取的最简单策略,就是两手一起抓:
先强力镇压流民,等外援的粮食运到了再作分配。
毕竟天水城的流民九成都不是爻人,不管在这过程中损耗多少,天水城其实从上到下都不在意;挤进天水城的外民一批又一批,转眼间,那些损耗就好像从来没存在过。
当然爻王也觉得,流民暴动的背后或许有人煸风点火。
因为时机实在太赶巧了。
帝流浆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来,那真是火上浇油。
灵浆能激发所有生物的贪念,就算是平时好脾气的人,都可能因为帝流浆而发狂,更不用说这会儿没吃没喝、恶向胆边生的流民了。
帝流浆的降临,对他们来说就是嗜血药剂,恐怕会让他们更加狂暴。
下一次流民大暴乱是不是就快来了?到时候是不是按下葫芦跳起来瓢,愈演愈烈?
天水城要防御于未然,就要提前部署更多兵力。
想预防十万人的暴动,天水城原有的差役远远不够。何况剻屋数量太多,流民太分散。于是爻王廷在白坦建议下,调动驻军,预先将剻屋里的流民驱赶到几处指定的大空地,集合起来严加看管。
驱动十万人,而且是不听话的十万人,这可不是一项小工程。
发布公告当天,就有几起骚动。
有些流民不愿意被赶去集中,而有的流民心中清楚,自己曾经参与暴乱,一旦被认出、被抓住就绝没有好下场,所以跟随骚动队伍出去打砸抢、烧杀掳,那是一点儿都不留手。
到处起火,城民人心惶惶。有两起火灾致使沿街铺面全部着火,街后好几座小神庙都被烧穿。
天水城忙得焦头烂额。经过前一阵子的铁腕镇压,流民相对老实,就这样,爻廷从附近调来的驻军共一万三千人全投进去了,也才勉强止住骚乱,将他们赶去空地、集中起来。
现在尚且这般吃力,帝流浆爆发时怎么办!
人手远远不够啊。
就有臣子建议,届时可以将宫廷卫军也临时派去镇场。
爻王宫城的卫军一共是五千六百人,先前拨出九百去保护(监视)贺灵川了,如今长驻涌泉山庄,那就还剩四千多人。
非常时期,这几千训练精良的卫军在天水城能起大用。
白坦听了,第一个跳出来表示反对,义正辞严:
“不可!近卫军保护的是王上的安全,怎能调去镇压暴民!”
那大臣道:“宫城从来稳固,宫门一关,哪里需要四千精兵守护?反而天水城人手紧缺,若是帝流浆降临时闹出什么大乱子,让叛乱连成了气候,后头就不好收拾了。”
双主各执一词,不断有其他臣子加入,双方辩得不分高下。
就连游荣之也站出来,反对借调近卫军。
爻王听得心烦,用力拍着椅背道:“行了别吵了!”
两边终于安静,听爻王发话:
“帝流浆降临当日,贺骁那里还留三百人,宫里留一千人戍守,余下的都划拨出去,镇压暴乱!”
几位大臣争得正凶,还没反应过来:“王上,贺骁那里……”还留三百人作甚?
爻王懒得跟他们争执:“我意已决。”
旁人都闭嘴了,只有游荣之在内的少数人读懂了国君的想法:不能让贺骁趁乱逃了,至少要留点人看住他。
白坦目光低垂,但心中暗暗冷笑:
这个节骨眼儿上,爻王还惦记着贺骁手里那几百万两贴金。
到时候,他才知道什么叫作因小失大。
会后,游荣之私下找爻王提议:“王上,帝流浆当晚,不若将贺骁召进宫来。宫廷的戍卫力量就可以增加到一千三百人了。”
爻王按了按晴明穴。
帝流浆当天,他当然会召贺骁入宫!以上这些人员分配都是故意说给青阳听的,怎么会真地执行?
实而虚之,虚而实之,到时候再更改调配,必须打青阳一个措手不及!
这厢,白恒波私下来找白坦,轻声道:“叔叔,王上命我四天后带三百人围守玉泉宫和御书房!从前,这戍卫之职都由郑达担任!”
“帝流浆之夜?”白坦大喜,同时也长舒一口气,“好好,我就说这活计也该排给你了!不枉我们费了好一番手脚。”
当初他连夜去找贺骁,重金买下幽湖别苑头排精舍,向爻王表明心迹。爻王果然感动,提拔他侄儿白恒波为廷尉监司卿。
廷尉监可是负责和管理内宫安全的,负责内廷近卫的调度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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