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仆后继,全无乡下小民的怯懦和恐惧。
最糟糕的是,它们的气力比先前的农人还大!
哪怕天宫队伍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应付它们也相当吃力。白十等人甚至觉得,它们比起先前颠倒湖畔的夜叉恶鬼,也不遑多让!
“它们和夜叉只是外形不同!”白十七提醒众人小心,“本质上都是千幻捏成的水壳!”
就在这时,白子蕲和灰鹦鹉正上方五丈处,突然亮出一只庞大的独眼虚影。
妙湛天再一次亮出了真实之眼,但并未用上灯塔,而是全凭它本身的神力支撑。
独眼的金光覆盖整支天宫队伍,散发着阳光般的温暖,也让冲进光幕的亡者无所遁匿,一下子就被照出了原形。
但凡是接触到金光,它们的身躯一下就变得透明,随后水壳子哗啦一声,散架了。藏在其中的死魂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飞,渐渐化散于无。
这才对嘛。否则让大活人用性命交换这些死魂,太不划算。
神术的威力勿庸置疑,原本紧张的战斗节奏大为舒缓。白十这才挥了挥酸麻的右腕,往地上吐了口沫子:“呸,得神尊超渡,真是便宜了它们!”
这些死魂原本被困幻界,现在被金光消融,反而是快速解脱。
周围的亡者源源不绝冒出来,义无反顾扑向光罩,然后被一一消解。
就顶着亡者大潮,白子蕲下令全军加快速度,继续北上。
真实之眼就跟着他们移动,无时无刻都在发光。但白子蕲明白,为了维持这个光罩,妙湛天每时每刻都在消耗大量神力!
为什么他们先前要在幻界努力建塔?因为灯塔是个取巧的法子,可以利用玄晶续能、长时间对抗颠倒海的法则;但这个世界不让建了,妙湛天只能直接燃烧自己的神力,来维持真实之眼的存在。
在这个未知的世界,祂还不能置自己的班底于不顾。
千幻并没有露面,而是采用这种方式来消磨对手的力量。
真仙与正神的较量,已经开始了。
白十七紧紧护在白子蕲身边,磕掉两枚飞来的长枪,一边请教:“都使大人,万一千幻真人始终不肯露面,我们如何是好?”
“那就要迫使它露面进攻。”白子蕲正色道,“它还有软肋,也就是幻宗队伍。”
所以妙湛天和他都急着找到幻宗。
……
贺灵川拧了拧衣角,雾汽弥漫的丛林实在太潮了,走了快两刻钟,衣裳不干反湿。
林子尽头又是一个小镇。
这个镇子同样存在于幻界,贺灵川还路过哩,镇名叫作树心镇。因为镇口有一棵死而复生的老树,树身都被蚀出一个大洞,可以容两个成年人并肩走过,但树顶上还是绿意盎然。
镇子不大,就一条灰仆仆的主路,七八个铺子,卖的是吃食和衣鞋、杂货,但除了包子铺都没什么生意,店主起太早了,个个坐在铺子里打盹。幻宗队伍走过小镇时,路边正好有个卖货郎晃着拨浪鼓,竹筐上摆着十几块饴糖,还插着几个草蛐蛐儿。
拨浪鼓的响声一下就吸引了两个孩子,他们身后的大人只好跟过去,但犹豫着要不要掏钱。
幻宗队伍从镇子里经过,经历连番恶战再看见这平平常常的一幕,好些门人恍如隔世,都叹了口气。
他们是银珠岛人,亲友都留在了幻界,留在了湖的那一端。因为幻宗告诫他们,天宫的目标只有修士,只要他们跨湖而过,天宫必定紧随而来,不会宰割他们的亲人。
就在这时,不知哪里炸出两声凄厉的号角。
董锐等人一直绷紧了神经,但乍听之下,还是忍不住吓了一大跳。
这声音……怎么说呢,比锯木头、刮琉璃还尖锐十倍,从耳膜直刺入后颅,听得人脑壳发胀、头皮发麻。
正好有一头豹妖走在前方,一听这声,浑身毛都炸开了。
“这是鬼哭啊!”董锐拍了拍脑袋,想把晕眩感拍掉,“我勒个豆,谁说狼嚎能和鬼哭并列的?差老远了!”
就连伶光和鬼猿也双手捂着耳朵,叽叽叫唤。
难受!
贺灵川怀中的摄魂镜哇了一声:“这是招魂曲的变奏,根本不是给活人听的!喂,你们看这些镇民!”
其实不用它特地提醒,贺灵川也发现号角一响,平民都向镇口走去。
每一个人都走了出来,无论他们先前在做什么,卖货也罢、走路也罢、蒸馒头也罢,甚至卧床睡个懒觉,突然都放下手头一切,大步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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