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器皿上都标注着编号,像是某种冷酷而精密的分类系统。
封闭的环境使得任何细微的声音都显得异常清晰,轻微的呼吸都能被无限放大。
夏修站在实验室中央,金发在冷光灯下闪烁着微光,面具遮住了他的表情,但那双黄金瞳却透出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冷静。
咚咚咚——
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一个标注着编号的器官皿,发出清脆的咚咚声。
这个声音在空旷的实验室内回荡,仿佛在无形中敲击着丽莎的心脏。
血肉女牧半跪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脸色苍白如纸。
这倒霉孩子已经经历了多轮的生死考验,精神和身体都到了极限。
今天的她,光是出血量和呕吐量就已经超过了许多人一辈子的量了。
咚咚咚——
夏修的手指继续敲打着器官皿,节奏不紧不慢,仿佛在演奏一首冷酷的乐章。
“现在我们该回过正题了。”夏修的目光与满是虚汗的丽莎交汇。
那双面具背后的黄金瞳中带着笑的弧度,却让今天经历精神肉体双重打磨的血肉女牧内心忍不住嘎达了一下。
她今天都快要被折磨出创伤后应激障碍了。
咚——
夏修的手指突然停下,整个实验室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
女法医屏住呼吸,心跳声在耳边轰鸣。
她从跟面前这位大家长碰面之后,就一直处于对方的节奏和玩弄之中,对方就像来自深渊的恶魔,在精神和肉体上不断地拷打着她,并且在她的心中铭刻下深深的……恐惧。
此刻,她感觉新的“折磨”又要来了。
她努力想要站起来,但双腿已经不听使唤,只能无力地跪在地上。
“这些器官,”夏修的声音继续在实验室中回荡,“都是来自伪人群体,而且分工明显。”
夏修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跪倒在地、香汗淋漓的女法医。
丽莎的身体微微颤抖,额头和鬓角挂满了汗珠,湿润的发丝贴在脸颊上。
她的脸色苍白得像厉鬼一般,双眼中闪烁着无助,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夏修的目光依旧平淡,仿佛在打量一件无生命的物品。
他像是俯瞰着一个没有灵魂的存在,冷静而无情地说道:
“我说过,我的目标就是人体贸易线的所有一切内容。”
“一条完整的非法获取、储存、运输、买卖和使用人体器官的链条。”
他缓缓踱步来到女法医跟前,此刻狼狈异常的丽莎只能低头看着他的鞋子和脚尖,仿佛那是她唯一能看的地方。
夏修的话语继续在空旷的实验室中回荡,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讽。
“非法获取器官是整条线的来源,也是源头、卖方市场。”
丽莎的心跳如擂鼓般在胸腔内震荡,她一动也不敢动,甚至动不敢抬头出注视上方的大家长。
“卖方市场的货源包括无家可归者、失踪者、孤儿、被拐卖者以及社会边缘群体。”
夏修继续说道,声音冷静而平淡,“这些货源对于人体贸易来说占比其实不高,但讲究细水长流。他们在这方面做到质量和品控双绝,把这些供给给那些真正的高位者。”
丽莎的呼吸愈发急促,诚惶诚恐。
夏修微微弯下腰,黄金瞳透过面具的缝隙直视丽莎,“卖方市场还需要考虑到量和货源消息,也就是医疗机构,如医院、殡仪馆、孤儿院。通过这些机构,他们可以获取大量捐献者或死者的信息和货源。”
丽莎此刻终于忍不住抬头仰望上方的金发面具男,双眼中闪烁着不安和恐惧。
她的心跳如擂鼓般在胸腔内震荡,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她的喉咙干涩,声音微弱而颤抖,“您是想要……”
她说到一半停下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眼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错愕。
她的目光紧紧盯着夏修,仿佛在等待他揭示那不可思议的答案。
夏修则是接过了女法医后面正在斟酌的话语。
“我要摧毁人体市场。”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如此的理所应当,没有任何的道貌岸然的气质,那语气仿佛就是在诉说真理。
我来,我见,我摧毁。
就是这么一种理所应当的语气。
丽莎此刻已经屏住呼吸,尽力让自己的心跳减缓,虽然夏修看起来不是要现在杀了她,但是他所图谋的事情却让她感到心惊肉跳。
对于丽莎来说,这一条完整的人体贸易线中,不论是卖方市场、中介还是买方市场,他们所抱持的道德观念乃至立场并不重要,因为在她的眼中,人体毋庸置疑就是一种商品,一种令人不安的商品。
她的内心反复思索着这一切的残酷现实,感到无比的压抑和绝望。
人体作为商品时,并不是在工厂里由穿着无菌衣的劳工组装成的新品,而是像废料市场里的二手汽车那样取得的。
这种商品的获取过程充满了血腥和冷酷。
在你开支票取得人体组织以前,某个人必须把人体组织从一个带有人性的东西,变成具有市场价值的商品。
废料的价值是以金钱计算,但人体不仅是以金钱计算,还要根据血统,根据获救与失去的生命所具有的无可言喻的价值来计算其价格。
这种交易的每一个环节,都充满了对生命和伦理的巨大亵渎。
购买人体就等于是担负了人体来源的责任——在伦理道德方面要承担责任,在前任拥有者的生理史与基因史方面也要承担责任。
但人类从来不在乎承担责任,所以,这是一桩永远都不会结束的交易。
此刻,夏修看着丽莎那惊愕的表情,仿佛在看透她的灵魂。
“你和你的同伴们参与人体贸易是为了实现所谓的剥离之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这一支白虫秘教团兄弟会是如何将教团信条的剥离跟人体贸易扯上关系,我也没兴趣去了解你们这一支兄弟会新信条的理念和已经取得的成果。当然,对于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抨击你们这群崽种,我其实也感觉兴致缺缺。”
“但是,我很喜欢白虫秘教团那位刺杀紫袍皇帝的卡西乌斯·克利亚所立下的教条——汝当行剥离之道,对恶无为即是恶。”
夏修很喜欢这句话,非常喜欢。
卡西乌斯·克利亚当初就是为了这句话就去干紫袍皇帝。
现在,
亚恩之印的持有者对着血肉女牧如是说道:
“吾将行剥离之道——对恶无为即是恶。”
血肉女牧的心中莫名涌起一股强烈的恐惧。
她颤抖着声音问道:“那……那我该怎么做?”
夏修微微俯下身,金色的眸子透过面具的缝隙注视着她。
“你不是所罗门尼的跳跃者嘛。”
面具背后那双黄金瞳带着微笑的弧度,如同恶魔蛊惑凡尘少女一般地道:
“那你现在就再跳跃几次吧,欲肉的同袍都是兄弟姐妹,信仰的跳跃乃是常态,你的跳跃将帮助真正的剥离之道在兄弟会之间传递;你将因此成为福音的传播者,你将真理的福音带到了已经失了路的兄弟姐妹面前,帮助他们,重新走到真正的门扉面前。”
“你们现在的路是错的,你们追求的剥离之道的门扉——那门是宽的、路是大的、进去的人也多。”
“而真正的剥离之道——那门是窄的、路是小的、找着的人也少。”
“你要同福音一般,引导他们从大门走出来,走进窄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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