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日,都城来信。
时时安捧着鼓囊囊的信封一张张看过去,有大哥考试过了的好消息,有都城夸赞良种的消息。
还有两个小家伙会坐会笑,会说几个气音。
还有一张是时小雨写来的。
他说宋舒哲过了这一次考试,他还要往上考。
信中问他:
安哥儿,他说要我等他三年,三年后,他一定高中,而后风光娶他。
他问他该信吗?
三年啊,那时候他已经是个老夫郎了。
时时安抿嘴,而后写了一封信回去。
其实他觉得三年不长,那时候小雨也才十七岁。
十七岁正是和他一样生活刚刚开始,迷茫不安和勇往直前的时候。
可这里的生活不同,大多十七岁早已相夫教子……
他写下让他随心而定,又写下负心多是读书人。
他把一切摊开了掰碎了与他讲解。
无论如何,爱都是会被消磨的。
爱是靠经营才得来的长久,一日不见的思念叫爱,常相处的陪伴也叫爱。
可爱也不是生活的全部。
其实,他也不懂……
最后他写下,行止由心,方得安定。
他将信叠好递给时老大,让他一同寄回去,而后叹息一声。
少年愁心思,不懂啊不懂。
“安哥儿,快来看看这麻沸散!”军医撩开帘子激动跑进来,提着一个笼子手里端着一碗汤药。
“这还真好使。”
他说完放下东西,给笼子里的沙鼠喂了两口汤药。只见它摇摇晃晃,突然倒地不起。
军医拿出匕首划开沙鼠的背部。
毛皮炸开,血液流出来。
而沙鼠却状无所觉,睡的安详。
时时安闭了一下眼睛,而后安慰自己,为了实验……
军医连忙取出工具缝合,边说:
“这个东西好像只管两刻钟,两刻钟后就醒了。”
“不过醒来的一刻钟里会伴有眩晕症。”
时时安点点头:“这个实验过几次?”
“二十四次。”军医将缝合好的沙鼠放到边,松了一口气。
时时安看着他眼下的乌青,给他倒了杯灵泉水:“又熬夜了?”
“这不是想快点儿做出来吗。”军医捧着水杯絮叨:“一开始我觉得外敷也成。”
“所以将它做成药膏激敷在伤口上,确实能起到一定的作用,倒是效果微乎其微。”
“且外敷易得炎症。”
时时安点点头,心里想的却是若是能提取出针剂,根据相关医理确定使用多少的话……
想着想着他拍了一下脑壳,这太过惊骇世俗,赶紧打住!
军医喝了一杯水,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道:“怪哉,怎么每次来这营帐就困?”
他说完四下闻了闻,无毒无味。
真是怪了。
他搞不明白,放下水杯站起身:“行了,我回去歇息了。”
他说着又打了一个哈欠,眼角甚至逼出了泪花。
时时安抿嘴笑:“东西要我给你送回去吗?”
“不用,我拿回去就成。”军医摆摆手,端着一碗药提着笼子打着哈欠走了。
时时安站在门口看他,生怕他立刻睡过去。
一抬头就看到高悬的太阳,热烈的仿佛要烤干这片本就干涸的土地。
时时安放在袖子里的手心里出了一层薄汗。
他抿嘴皱眉,怕训练的士兵中暑。
“爹,我去厨房一趟。”
还是煮点儿绿豆汤以防万一。
“丁师傅,我来……”他走进去,却看到空荡的厨房了只有一个穿着玄色骑装的少年。
他举着一根吃了一半的红薯,蹲在地上尴尬的看着他。
“咳咳……”霍去疾站起来局促的将握着红薯的手背在身后:“这么,这么巧啊。”
时时安忍住笑点头:“我瞧外头天气热,想着找丁师傅来做点儿绿豆汤防暑。”
“哦,哦。”霍去疾摸着鼻尖:“他好像出去了,我去找找。”
说完逃似的跑了。
时时安看着他慌乱的背影噗嗤笑出声,而后又想起那个被两人刻意忘记的夜晚。
不知道那晚少年哭没哭。
“早知道看一眼了。”他坐在一旁撑着下巴坏心思的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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