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路旁,一个穿着白背心的男人正蹲在地上抽烟,敞着腿,胳膊撑着膝盖,大刀阔斧,指间一点猩红明明灭灭,缭绕的烟雾模糊了他吞云吐雾的模样,只是那隐隐的轮廓极具攻击性,深刻如刀削。
浑身笼罩着浓重的寂寞颓废,好像整个世界压在他身上的重量。
他眯着眼睛,像是在看她,眼神深邃又粗狂。
顾悦雯一愣,浑身不舒服,寂静、蹲马路抽烟的男人、裸露在白背心外的皮肤大片纹身,眼神轻佻。
这一切的一切给人的感官极度不好又抗拒,让她忍不住反感蹙眉,退后了半步!
风微凉,吹动了顾悦雯穿的裙子,裙摆摇曳间露出奶白色的皮肤,细嫩到不像老城区的人。
顾悦雯垂手按住裙子,心底突然一阵反胃,他刚刚在盯着她干什么?
好恶心!
她闷头,快步往前走!
“喂。”一道低哑的声音响起,音色如惊雷贯耳,“换条路走。”
顾悦雯心惊肉跳的停住脚步,头皮发麻,细白手指绞紧了裙摆。
他在跟她说话?!
武绍阳看着她:“说你呢,听不懂人话?”他加重语气:“换条路。”
女孩子小脸刷白一片,说到底还是没有步入社会的大学生,又一直养在城里,哪里遇到过像这样的流氓混混。
她有些后悔今晚出来,心一横,直接往回跑去,活像是身后有人在追杀!
这辈子八百米都没跑过这么快过!
武绍阳看她跑远,才百无聊赖的收回视线,继续跟人打电话,眉眼刹那温柔。
“楠楠最近有什么开心的事情?”
“老师上课教我折了千纸鹤,爸爸,千纸鹤会飞吗?”小男孩的嗓音稚嫩。
“只要你努力,它会飞起来的。”
“听说折了一千只会飞的千纸鹤就可以实现一个愿望,爸爸,我不想在这里上学,我想跟你去看店,好不好?”
“你要好好学习。”武绍阳语气一硬,沉下来,就显得吓人。
武绍阳的身世很坎坷,他初中都没念完就辍学出来打工了,没文化,现在对孩子唯一的要求就是好好学习,他帮不了他什么,只能给他足够的钱让他衣食无忧。
小男孩明显怕了,但还是耿着声音倔强道:“今天有人跟我说妈妈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我也不想你也死掉。”
“我要去南桥找你。”
在小孩子眼中,“死”这个字,还太轻。
武绍阳眼中有月亮,像是被烫伤,原来是月亮的余烬,再说不出重话:“别来,等你长大。”
电话挂了。
沈北火车站,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穿着小牛仔外套,戴着鸭舌帽,婴儿肥,很酷,默默跟人前面的人上了火车……
“喵呜。”
躲在墙角的流浪猫围着武绍阳脚边转,舔着地上的猫粮,身上秃了很多皮,是被上个主人用开水烫伤的,那天晚上武绍阳拎着一壶开水砸了那个人的脑袋,头破血流。
武绍阳拎着它后颈,提溜到猫粮面前:“吃。”他自语地说了句:“这辈子跟小孩犯冲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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