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沈棠暗箱操作,力道看着大,实际上只是伤到皮肉,疼个一两天就好了。
从沈君入主河尹到今日,刽子手手中的刀忙得都来不及磨,可见手段之狠。
她在娘家行七, 娘家家贫,爹娘生了七朵金花才盼来一个儿子, 为了养活这宝贝根子, 又接连忍痛卖了后面四个比较年幼的女儿。为啥不按照顺序卖?因为前面三个快要长大成人,能给家里干活, 再养两年还能嫁出去帮衬弟弟, 这么卖了不划算。
康时:“……”
众人眼睁睁看着桌案上的界方被沈君徒手捏成了碎木屑, 从指尖簌簌落下, 朱氏老夫妇眼皮狂跳。好似被沈棠捏碎的不是界方, 而是他们这一把的老骨头……
他这里是比较缺人。
谁家没个亲戚孩子被略卖拐走?
一不留神就没了。
咔嚓一声。
她缺有核心竞争力的人才啊!
朱氏老妇人年仅十三岁就被卖给了现在的朱氏老头子,一年到头都吃不饱,还被打骂关柴房。她为吃饱、少挨打, 逐渐养成事事都顺着朱氏老头子的习惯,为其马首是瞻。
她不明白。
看到眼熟的账册被呈递到沈棠手中,夫妇二人面色死寂——完了!真的完了!
沈棠第二个问题就开始搞事情。
“季寿,你说该怎么判吧?”
沈棠道:“去,把账册拿来!”
她几乎要遏制不住内心狂涌杀意:“那我再问, 你们夫妇这些年共卖多少人?每个人从哪里买来又卖到了哪里?可有记录的账册?若有账册,此时又被收在了哪里?”
只要刀子不落到他们身上就好,小小庶民,哪管那么许多呢?
庶民散去,沈棠走至虞紫跟前。
她指了指跟在身侧的康时。
但在她记忆里,“阿翁”不屑睬阿娘, 反倒是这位“阿婆”时常跳出来动武, 张口闭口“俺们老朱家”、“老朱家的种”……虞紫倒是觉得有意思,“阿婆”娘家也姓“朱”?
维护“老朱家”倒是维护得紧,比“阿翁”这正经朱姓, 还要有孝子贤孙的做派。
朱氏老妇人试图抿紧嘴巴,却惊恐地发现两瓣唇不受控制地张合,耳边传来自己毕恭毕敬的声音:“老妇今年四十有八。”
阿娘还有其他家人?
康季寿说他什么???
他很闲???
此时的顾池都有拔出佩剑跟康时一决雌雄的心了,这厮不会说人话就闭嘴好伐!
“你想吃吾一发‘禁言夺声’吗?”
就在虞紫误会自己也被沈棠嫌弃的时候,沈君拍着她肩膀:“虞紫,你要相信自己!拿出决心毅力让季寿看看!你可不是无能之人!学会他的本事,你就能出师了!”
沈棠看了一眼日头,让人将朱家村其他有问题的,一家一户提上来——因为整个村子同族同宗,关系近,不少都在朱氏老夫妇三族范围内。
她看着朱氏老妇人。
他们在哪里?
虞紫知道阿娘一直想落叶归根的,尸骨能埋在双亲墓旁,生前不能尽孝奉养二老,愿死后能弥补一二。不过兵荒马乱的,那距离对虞紫来说也太远了。
种地没多少收益。
那朱氏老头子反而躲在后边儿。
“你不是你丈夫明媒正娶的?”
是谁?
而朱氏老妇人的回答,则是虞美人娘家父母是病逝了,但娘家还有其他人。
虞紫神色复杂地看着“阿婆”。
二则, 爹娘找一阵子找不到容易放弃。
只觉得上面每一笔都能刺伤她的眼,虞紫母亲只是数百人中微不足道的一个。
卷死同行!
她问:“你是正经嫁到朱家村的?”
沈棠看似困倦地揉着眉心,唯有顾池知道,她是有火气不能发出来,心累。
被殃及池鱼的顾池:“???”
沈棠仍是沉着脸色。
内心漠然一片。
底下庶民听沈君与朱氏老妇人一问一答, 气得咬牙切齿,后槽牙磨得嘎吱嘎吱响。
其实她也想统统俱五刑了!
淦!
要这世上真有阎罗殿,她非得踩着阎罗王的桌案,再将他们的魂魄也俱五刑了!
至于虞紫告亲什么的……
沈棠道:“跟着我做什么?”
阿娘深受略卖之苦,一辈子都在抗争,夹缝求生,但从未有过为了她自己过得更好便与人同流合污、随波逐流的念头。她这位血缘上的“阿婆”,明明也吃尽苦头。
回答完问题,她惊恐畏惧地看着丈夫,花白的老夫人发髻随着摇头弧度而颤抖,嘴中不断地小声哀求:“老头子,老头子, 俺不是想说这话, 俺的嘴巴它中了邪!”
康时道:“唯。”
不过——
仍有小部分庶民内心嘀咕告亲不对,但一想到虞紫那双“阿翁阿婆”干出来的事情,又觉得告了也好。总不能让虞紫跟着学坏,以后传承他们衣钵去祸害其他人吧?
朱氏老妇人心急如焚,奈何这张嘴那就是不受控制,继续说道:“不是。”
这样的女儿带回去丢人吗?爹娘不嫌丢人, 但女儿舍得身上掉下来的肉吗?即便女儿也舍得, 不怕亲戚邻里鄙夷嘲笑的目光吗?木已成舟, 就当多了个穷女婿呗。
先前有多同情这俩老东西,现在就多痛恨!略卖人这种丧尽天良的存在, 该死!
沈棠道:“以后,你跟着季寿。”
告亲仗十,那是真的打。
虞紫听到这个问题,下意识抬头看向朱氏老妇人,没注意到她的“阿翁”变了脸色。
她缺能007还无怨无悔的社畜啊!
不工作、不加班、不拼命,怎么能创造美好的未来、光辉的前途、璀璨的人生?
康时一指一侧看戏的顾池。
沈棠便道:“照办。”
一直没法替阿娘完成遗愿。
生存的第一要务是提高工作能力!
虞紫想要改变命运就要提高竞争力,学习立身处世的本事!卷!内卷!卷起来!
但很快,她眼中的光便熄灭了——娘家是还有其他人,但却是阿娘的堂叔,那人少时离家多年。若知道了阿娘的遭遇,还愿不愿意认这个堂侄女也不一样呢……
康时:“……”
(σ)σ:*☆
突然想起来,棠妹跟芃芃真是俩极端,一个疯狂带头内卷,一个见缝插针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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