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5章 765:不共戴天(中)【求月票】(1 / 2)

第765章 765:不共戴天(中)【求月票】

秦礼眸光森冷地看着说话的人。

从来顾全大局的他,此刻再也忍不住,蹭起身,抬手指着对方激情开麦:“即便大义真的心有怨怼,你猜他因何生出怨怼?尔等小贼,伪善谄媚表于人前,阴狠暗算显于人后!大义只是告假没来,而不是羞辱于你,更不是索你性命,已是他宽和大度!”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被秦礼指着鼻子骂的人更是气得龇牙。

“姓秦的,你在狂吠什么东西?”

“贪生怕死的贼子小人!因为你这种小人,令大义痛失手足,你怎么还有脸面苟活人世?”秦礼唇角噙着不加掩饰的鄙夷冷笑,又道,“大义不杀你,怕是担心脏手!”

那人闻言,额角青筋膨胀狂跳,目眦欲裂道:“姓秦的,尔不过一丧家断脊之犬,若非天海,你与赵大义这个粗莽匹夫还不知在哪个阴沟当贼作匪。安敢如此欺我?”

秦礼抬手按在腰间佩剑,紧握剑柄作势要拔剑出鞘,冷笑道:“主公恩义,秦某牢记心间,一刻不敢忘。倒是你这忘恩负义、厚颜无耻的小人,不知什么叫汗颜无地!”

他克制没动手,但对方不这么想。

赵奉支支吾吾:“是、是啊……”

“大哥——”

在全力辅佐吴贤,帮对方经营势力,上下打点之前,他也是王室勋贵,自有骄傲。这些年尽力周旋,忍下天海派系种种挑衅为难,也只是为了报答吴贤当年的恩情。

如此,赵奉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秦礼抬手推开阻拦自己的人。

他为难道:“公肃,但这样……”

此事还是让他一人扛着比较好。

秦礼还真没什么难过的。

他还未来得及理清,身侧的赵奉霍地起身,刀鞘指着小坟堆,不知何时脸上已有了泪痕:“公肃,凭什么你我要一忍再忍、一退再退?我赵大义是少给他卖命了吗?”

赵奉道:“这还不至于。”

仔细掰着手指算一算,吴贤帐下另外五个实力强横的将领,有三个都在那个小人的人脉网,沾亲带故。吴贤若按照赵奉想法给出交代,相当于要为他得罪帐下三个大将。

对方真想死,拔剑给自己脖子来一下就行,吵吵嚷嚷什么?秦礼又对阻拦的其他人道:“松开他!秦某倒是要领教一下这位高招,看看他有什么本事让秦某付出代价!”

秦礼也只能拱手道:“唯。”

赵奉一手握紧刀鞘,一手握紧拳头。

看着这样的秦礼,赵奉反倒无措。

秦礼微微阖眼:“我自问这些年也是尽心尽力,从未做对不起主公的事情。倘若他这么处理,那只能证明缘分到头了。”

吴贤压着眉头,低声道:“公肃!”

赵奉身体自然没什么毛病,所有人都知道他故意告假,他想看一看吴贤的态度。

老崔不告而别一事,秦礼还不知道呢。

屠龙局发展到这一步,怕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其中也包括了踌躇满志的谷仁。此时此刻的他,满心后悔。倘若世上有后悔药,他砸锅卖铁也要吃上一颗,再也不来。

赵奉只看到他残缺的尸体。

但这话无法打消赵奉的担心,道:“但是,倘若天海那些人抱团给主公施压,让主公给出个交代呢?公肃,你会有危险。”

秦礼迟疑了一瞬,语气含着点儿失望:“主公说回了天海,一定会给你个交代。”

秦礼淡淡道:“老崔走了对吧?”

“秦公子比主公更重要。”

吴贤眼看着局势有些控制不住,当即爆喝出声,其他人也顺势出手将两个人拖远。如今仍是危机四伏,乾州各处都有虎视眈眈敌人。应付他们已经够累,自己人还打架。

一旦心寒,再也无法挽回的。

仍以为秦礼这一出不过是虚张声势,刷得一声拔出佩剑,嘶吼着上前要将秦礼斩杀剑下。不过,这俩最后还是没干起来。

秦礼看着微雨绵绵,目光出神。

“黄希光,老子与你势不两立,此仇不共戴天!”山谷中,谷仁的声音撕心裂肺。

秦礼:“……”

“够了!”

既然不管他们一派吃了多少亏,他们都会为了大局忍下来!那么,下次再碰到同样的处境,还能用同样的手段铲除他们中的哪一位。甚至做得比这次更过分!秦礼也不是属乌龟的,再忍就不是成精的问题,而是威信扫地、颜面全无、众叛亲离的问题!

明明,只要这次活着回去,他就能看到第一个孙辈,这个世道少有的三世同堂!

赵奉也是见惯生死的人。

秦礼也回答不出来。主公吴贤的处理措施是真的伤到大义了,若是以往,以大义的脾性,断然说不出这些怨怼的话。不过,秦礼也明白此事为何没第一时间给出交代。

但,小坟堆的主人却不是因此而亡。

脑子都被削了大半截,只能靠剩下的半个脑袋认人。居然一具全尸都凑不出来!

“公肃。”

秦礼国家未亡之前,王室勋贵多以“公子”称之。国破家亡之后,他们这一支被迫流浪逃亡。秦礼便弃了当初的称呼,让赵奉称呼他表字。但现在重拾称呼,是告诉秦礼,不管他做什么,自己都支持,不离不弃。

至少,吴贤给出的方案不是他满意的。

赵奉动手没问题,因为他有理有据,打着替兄弟报仇名义出手,但跟秦礼没有直接关系。若是秦礼也下场,事态就严重了。相当于将吴贤帐下派系矛盾直接摊在明面。

雨幕之中,他怀中抱着一具早已冰冷的尸体,身侧还躺着另外一具肤色泛青,几乎看不出原貌的残躯,这具尸体手臂齐根被斩,小腿不见踪影,一道伤口将上半身斩成两截,仅靠一丝皮肉串联。如此惨状,谷仁泣不成声。雨水混合着泪水流到嘴边,苦涩咸酸在口腔蔓延。短短几日,他肉眼可见地苍老十几岁,一向挺直的脊背也佝偻几分。

秦礼叹气:“早知道会有今日。”

赵奉胡乱抹去眼泪,蹲在小坟堆跟前,看着写着心腹属官名字的木质墓碑,用秦礼能听清楚的声音道:“……公肃,你知道吗,老子这辈子过得最快意的日子,在河尹。那时候,我带着弟兄在河尹耕田种地砌炕……这些活不像是个武人该做的,但是他说,以后打不动仗了,可以陪着家人,靠着手艺也饿不死人……打仗杀人可真讨厌啊!”

秦礼看着这个节骨眼还试图和稀泥,维持表面和平的主公吴贤,莫名有种疲倦席卷四肢百骸。他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松开了剑柄。吴贤揉着涨疼的太阳穴,缓声道:“劳烦公肃去看看大义吧,此事——待回了天海,我一定会给他一个交代,且让他宽心。”

赵奉因为一个属官大动肝火,反而是他咄咄逼人,让主公吴贤为难。秦礼闻言沉默良久——不得不说,赵奉认知很准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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