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伤势是众人之中最轻的。
吴贤抓紧膝盖上的衣物。
抱着儿子大哭不止。
沈棠善心大发,帮他一把。
二公子又是咚咚两下,一声声闷响和额头不断淌出的鲜血,看得众人心疼不已。
喃喃道:“这就撤了?”
“这是哪家的族纹?”
“不想着发愤图强,给他们报仇,反而在这里吵吵嚷嚷。倘若他们知道自己救下你这么个懦夫,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混账,你还是不是我吴昭德的儿子?是不是!”
沈棠收了章贺的首级,抬手在他身上摸了个遍,并未摸到国玺的存在,倒是在他怀中摸到一份颜色发黑的牛皮。牛皮放在接近心口的位置,好奇心促使沈棠将其打开。这玩意儿没什么危险,里面只有一张绢布。
在外人眼中,吴贤是后怕折损儿子,所以大哭,殊不知他是为左膀右臂而哭。
他扑通一声就直直跪在处理伤口的吴贤身前,不待众人反应,重重磕头。咚咚两下就磕得满头血,吓得左右急忙上前搀扶。
章贺口中的“旁人”是什么鬼?
“你这条命是多少人用命保下来的?”
燥热夜风带来更浓郁的血腥气。
若是兵马不多,大营尚能应付。但传信兵给出的数字却让他如坠冰窖,心下哇凉哇凉,他红着眼扫过保护在他身边的众人。这些人都在这,营寨还能挡住那么多人?
“意思就是,你越接近成功就会跌得越惨。你我不过是互相厮杀的蛊虫,谁又比谁得意?黄烈也一样!”他抬手将长剑横在脖颈位置,癫狂笑道,“有些真相,沈君怕是至死都要被蒙在鼓里。章某虽短命,今日注定横死于此,但至少能当个明白鬼。”
“沈君也会好奇?”章贺将头颅小心放了下来——若是闭上眼睛不看二人此刻模样,光听他们谈话,还以为寻常聊天——他弯腰拾起不知谁的佩剑,踉跄起身,抬眼看着似无知觉的沈棠,心头升起一股恶意。
章贺带来太多精锐,吴贤还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重盾力士,担心沈棠会阴沟翻船。即便公西仇后来去支援,他作为盟友也该做做样子,表示自己态度,免得留下话柄。
这么做仍不解恨,还踹了一脚。
此番出来救援的武将不在少数,即便没有他坐镇,主公也不会有危险。安全之后,吴贤看着沉默的二儿子,梳理此番损失,不由得潸然泪下,懊悔情绪溢满心头。
宁燕一惊:“不在?”
他现在还惦记着沈棠。
“是啊,千万别磕出个好歹。”
章贺喉间溢出哂笑。
她将绢布抖着打开。
外人或许会误会是秦礼或者其他人胜了敌方文士,但秦礼本人却很清楚,对方是主动收手的,收手还非常突兀。不过,不管对方打什么算盘,总归对己方有些好处。
“噗——”
吴贤营寨。
“报——”
宁燕收敛杀气:“有问题?”
他不是不想逃跑,但他更清楚自己跑不了——旷野狂奔的野兔,如何躲得开盯准它的鹰隼?虽有蹬鹰之心,却无蹬鹰之力。与其挣扎着被看笑话,倒不如坦然接受。
此刻闹起来,两个大汉都压不住。
除了祝祷,别无他法。
“沈幼梨,你赢了。”
吴贤狩猎遭遇伏击,紧跟着大营被敌人偷袭,前后脚发生的事情,要说没有预谋也没人信。下这么大一盘棋,目标不可能只是吴昭德一方势力,最终目的还是朝黎关。
别看他们单个无甚杀伤性,但聚在一起的蝗虫多了,也能造成令人瞠目的损失。
传信兵身上除了烟灰还有血污,几个大的伤口还在往外淌血。不难看出,他是经历一番血战才将急报传到这里的。传信兵气喘吁吁地道:“……主公,大营遭袭!”
心腹武将当即抱拳领命:“唯!”
借着不算明亮的月光,吴贤看清来人的身份,紧绷的心弦终于松了下来,一股逃出生天的庆幸油然而生。他忍着伤痛,吃力扶起那名武将:“你带了多少兵马过来?”
随着鲜血飞溅,他也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双腿一软跪倒在地。自刎不是一种轻松的死法,特别是章贺这样的人。在死亡真正来临之前,还要忍受极为痛苦的窒息。
沈棠目光仍是平静无波,不悲不喜。
吴贤擦了擦眼泪,恢复冷静。
沈棠冷眼看着语无伦次、说话颠三倒四的章永庆,淡声道:“你这话是何意?”
他道:“何事?”
用最快速度回营支援。
“你寻死觅活做给谁看?”
“阿父,是儿子的错!”
积压已久的负面情绪终于找到宣泄口。
别看他的实力在一众老前辈面前不够看,但爆发出来的敏捷却让众人都措手不及。成功夺下那把刀的时候,二公子脖颈上已留下一道血痕。皮开肉绽,鲜血淙淙。
吴贤道:“我没事,你照做就是。”
看城下敌兵规模,绝对是倾巢而出了,黄烈作为势力首领怎么可能不在场坐镇?
褚曜道:“没感应到国玺。”
“不知朝黎关那边如何了……”
对上章贺那双不算大的黑亮眼睛,眼底带着丝丝恳求——不是恳求沈棠救他,而是恳求沈棠帮他,给他一个痛快。他的唇瓣犹如上岸的鱼,无声嚅嗫,吐不出一个字。
攻守兼备,总算不是待宰羔羊。
因为主公也是重要战力,整天带着国玺冲杀敌阵不太安全,于是将国玺托孤给褚曜保管。作为国玺的临时持有者,他没感觉到城下有另一枚国玺的存在,这不对劲。
黄烈怎么可能不来?
或者说,他来了,国玺又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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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的图案是线索哦,描述应该很清楚,可以画出来看看是啥,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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